“混账。”
昆阳望向战场，心中却焦急不已。
此时，汉人正与他们鲜卑勇士战作一团。局势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鲜卑勇士一边倒地屠杀汉人。
正当他思考着，要不要将全军压上时，忽地便听到，后方传来马蹄声。
昆阳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是那些去而复返的汉人。
为首的，正是令他胆寒的汉人勇士。
他们不是逃跑了吗？
随后，他便意识到自己中计了。逃离战场的那支汉人马队，不知不觉间，绕到了他们的身后。
“这群狡猾的汉人！”昆阳愤恨地骂道。
然而愤怒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丢下陷在阵中的鲜卑勇士，带领残存的鲜卑骑士，逃回塞外。
二、集结剩余的部队，鼓起勇气，向汉人发起反冲锋，若能成功，便能挽回败局。
“没有活着的鲜卑懦夫，只有死去的鲜卑勇士！”
他没有犹豫，随即选择了后者。
“全军听令！”
因为左臂中了一箭，他没有办法引弓搭箭，只得用完好的右手，拔出腰间的马刀。
“随我杀死那些汉人！”
“呜——”沉闷的号角声，再度响起。
昆阳带领着剩余的鲜卑骑士，向刘备等人发起了反冲锋。
他的双腿夹紧马腹，用嘴咬住刀片，右手拿起悬挂在马侧的木盾，抵挡前方袭来的箭雨。
只要能挨过第一轮箭雨，凭借战马的速度，他就能接近那名汉人勇士。
然后，他只要将木盾顺势砸向他。最后，就可以用刀抹过他的脖子。
“唏律律……”
这位鲜卑勇士的计划很好，但却怎么也料想不到，他没有死在冲锋的途中，没有死在箭雨中，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而是死于他朝夕相伴的战马。
马失前蹄。
随着他座下战马的一声悲鸣，他感觉自身失去了平衡。
一阵天旋地转后，战马的身躯重重地压在他的腿上。
随后，他便感受到了，腹部传来一阵的剧痛。
蹦飞的马刀，刺入了他的体内。
他感到了全身的力量，正在飞速地流逝。
他没有愤怒，他很平静，往昔仿佛走马灯一般，在他的眼前划过。
战死的父兄，年老的母亲，美丽的未婚妻……但却没有，关于檀石槐大人的记忆。
“吾乃辽西韩义公也！”那名汉人勇士，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呼啸而过，大喊着冲向了他身后的鲜卑勇士。
“杀你者，涿郡刘玄德也！”一个皮肤白得像他们鲜卑人一样的汉人，用刀划过他的脖子，高高地举起了他的脑袋。
“杀你们头人者，乃是涿郡刘玄德，快快受降！”刘备强忍着恶心，高举着昆阳的头颅，驱马疾驰，大声呼喊着。
“杀你们头人者，乃是涿郡刘玄德，快快受降！！”刘备身后的随从们，纷纷学着话他中的内容，用力呼喊着。
一时间，昆阳的死讯，便传遍了整个战场。
昆阳口中的那些鲜卑勇士，见到头人已死，纷纷作鸟兽散。
陷在阵中的，以及一些来不及逃跑的，则是连忙下马，跪地乞降。
兵败如山倒，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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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然！”
见到刘德然安然无恙，刘猛发出了惊喜的欢呼声，从刘备的身旁跑出，一把抱住了刘德然。
“这……”
刘猛不敢置信，松开了他的身体，望向他的左手。此刻，他左边的衣袖中，正空荡荡的一片。
“德然，你的手呢？”刘猛刚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妥，连声道，“抱歉……抱歉……”
刘德然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悲伤。
“无用之物，去了也好。”刘德然淡淡一笑。
“家主……家主……”
在肾上腺素退去后，刘备早就没了力气。乍然间，听闻刘德然，被鲜卑人砍去了手臂，气急攻心。
一时间，只觉得双眼发昏，站不住身子，往地上跌去。
“兄长！是我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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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原野上，受伤的鲜卑人和汉人，不时地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在安顿好伤员后，刘备带领着一众部曲，打扫着战场。
众人将收拢来的汉人和鲜卑人的尸体，分开摆放。
然后，又将战场上无主的战马，归拢到一起。
刘备俯下身，取下昆阳无头尸体上的项链。
这束项链，是由颜色不一的珠子组成的。做工精巧，像是出自于女儿家之手。
刘备对这个鲜卑指挥官的印象很深刻，感觉与他的画风不太符啊。
不过，他已经死在刘备的刀下了，也没人能去解答刘备的疑惑。
“家主，所有的尸体都在这儿了。”
邓龙喘着粗气，继续向刘备禀报战果。
“此战，我们除了德然外，并无他人阵亡。只不过牵君那儿……共计一十二人阵亡，五人重伤，几乎人人带伤。”
刘备点点头，此次遭遇战，最关键，出力最多的，属牵招带来的游侠儿，所以损失最多的也是他们。
“那鲜卑人那儿呢？”
“鲜卑人那儿，共计阵亡三十三人，轻重伤不计。除去逃跑的数十余骑外，共俘虏三十五人。”
“那缴获的马匹呢？”
“鲜卑人一人三马，除去伤重不治的五匹战马外，共计得一百五十六匹马匹。
“其中六成是上等战马，四成是用于运输的驽马。按照边郡的马价，驽马五千钱一匹，战马两万钱一匹，共计钱二百一十八万。
“若是运往内郡，还可翻上一番，也就是四百三十六万。抛去路上的开销，至少还可得钱四百万。”
四百万钱！利益之巨，令人瞠目结舌。
“那其他的物资呢？”
“弓八十六张，每张五百钱，共计四万三千钱。箭矢一千六百枚，每枚五钱，共计八千钱，两者合计五万一千钱。
“马刀七十五柄，每柄千钱，共计七万五千钱。
邓龙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道：“这群鲜卑贼人，另有缴获物资无数，应该是一路上劫掠汉人百姓所获的赀财，共计二百二十六万钱。
“总共合计，六百三十八万六千钱。”
刘备点点头，再加上其余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他对这次所获，了然于心了。
同时，他不得不感慨，战争可真是一门暴利的赚钱行业。这都快赶得上他，辛辛苦苦半年的盈利所得了。
伴随高利益的，往往是高风险，只不过，它的风险是你的身家性命。
胜者通吃，败者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