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姐,到了,该下车了。”
裴哲说着,给她打开后门。
秦穹月从车里面下来,抬头看了眼朱红大门上方那块镶了金的“裴宅”牌匾。
“进去之后放聪明点,不要说话,不要乱看,少帅不喜欢多事的人。”
裴哲站在秦穹月身边站定,说完这句话后闷头往里走,给她带路。
秦穹月脚步很轻,走动的时候簪子上垂下的流苏几乎没动。
“砰。”
少女惊愕地后退,额头和鼻尖透着被撞击后的红。
她眼中显露出几分疑惑,似乎在问他为什么停下。
“……秦小姐,少帅在里面,小心点,不要冲撞了。”
秦哲表情略带无奈,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知者无畏,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人人都对“裴清晏”这个名字忌惮三分,见他的路上都谨小慎微,这位和别人不同,似乎根本不怕里面那位号称“暴君”的男人。
秦穹月:"嗯,多谢裴副官提醒。"
秦穹月低声回答。
“叩叩。”
“进。”
屋内传来一声回答。
“少帅,秦小姐已经到了。”
屋内的人沉默两秒:“让她进来。”
“是。”
裴哲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穹月朝他点头致谢,随后走进去,站在桌前。
桌子的用料是上好的紫檀木,纹理细腻,表面光滑,雕刻的花纹也栩栩如生。
这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坐在桌前的男人正埋头处理。
裴清晏:"站着干什么?坐。"
男人头也不抬,却忽的冒出一句话。
秦穹月环顾四周,发现一张沙发,于是哒哒跑过去坐下。
裴清晏:"稍等,我处理下文件。"
男人的声音低懒,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秦穹月:"哦。"
秦穹月坐在沙发上,打算装一下,十分乖巧。
可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秦穹月坐不住了。
她开始发呆,开始在心里说裴清晏坏话。
裴清晏:"看我做什么?"
男人头上长了眼睛似的,依旧没抬头就知道秦穹月在干嘛。
他终于舍得放下钢笔,双腿放松地交叠在一起,撑着下巴看向秦穹月。
裴清晏长着一双丹凤眼,眼角锋利,眼尾上挑,看起来带着几分邪性。他的脸部的线条轮廓十分清晰,五官比例优越,既有少年的干净纯粹,也有成年男性的清冽俊美,展现出矛盾的美感。
秦穹月下意识反驳:
秦穹月:"不是在看你。"
裴清晏挑眉。
裴清晏:"哦?"
秦穹月看向他的桌面,在他意味深长的表情中突兀地问了一句:
秦穹月:"你的钢笔很贵吗?"
裴清晏:"嗯,喜欢?"
裴清晏站起身,弯腰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支新的。
他的衬衫扣子从最上面开始解开两颗,下面穿着军裤,脚上也穿着军靴,看起来确实有军阀那味了。
裴清晏:"送你。"
他在秦穹月身边坐下。
因为沙发只有一张,裴清晏过来就只能坐她身边。
秦穹月:"谢谢你。"
秦穹月接过他递过来的钢笔,礼貌道谢。
裴清晏:"会写字吗?"
男人的手交握搭在腿上,慵懒地靠着沙发垫。
她该会吗?
秦穹月:"不会。"
秦穹月摇头。
秦家破产的时候她尚在襁褓之中,那时候没有识字上学,后来家里变成破落户就更不用提了。
裴清晏被她逗笑了,指节抵着唇,露出几分笑意,看起来并没有传闻中暴君的感觉。
裴清晏:"那你要钢笔是为了?"
秦穹月:"贵。"
秦穹月十分诚实,目光认真澄澈。
裴清晏笑开,笑声清朗。
还真是……
裴清晏:"你知道为什么来锦城吗?"
猝不及防的,他换了个话题。
秦穹月点头又摇头。
秦穹月:"裴家给了我爹娘一百块大洋,让我来履行婚约。"
裴清晏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裴清晏:"是也不是。这婚约是老爷子要求的,不是我说的。你来这里完全是他一手促成。我不需要未婚妻,过段时间会把你送回去,在此期间,不要给我惹事,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也别看。否则……"
裴清晏将一柄手枪放在桌子上。
秦穹月:"嗯。"
秦穹月确实没有多问,直接点头。她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白净的脸上没有恐惧。
这样的女子倒是少见。
从小破城来,还不怕枪,胆子挺大。
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比他小了有四五岁吧?那小脸嫰得像颗水灵灵的小白菜,声音娇软人又乖,不像别有用心的样子。
乖一点留她住这里倒也不碍事。
裴清晏想。
他的眼皮撩了下,打算让人随便给她安排个房间。
“少帅,大帅回来了。他让您和秦小姐一起过去。”
裴清晏原本上扬的唇角立刻抿直成一条线。
裴清晏:"知道了。"
裴清晏和裴大帅势如水火,明明是父子,却恨不得致对方于死地。
裴大帅儿子不少,但裴清晏是最有能力的那个,在军中的威信几乎要与裴大帅持平。再加上两人都是薄情的主儿,因为陈年往事,二人并不亲近。
就拿这次秦穹月来锦城履行婚约来说吧,就是故意给裴清晏找不自在的。
原文中也是如此,白家和秦家都与他定下婚约,裴家现在算是锦城的地头龙,任谁都要给三分薄面。秦家自不用说,白家也借着关系发展水上航运,裴大帅故意让两个姑娘来,闹裴清晏一个不安生。
秦穹月一来裴大帅就知道了,看来裴清晏身边的眼线不少。
似乎就是要裴清晏丢人,来的人并不少,除了上首坐着裴大帅,下首还坐着几个姨太太。
“你就是秦家那孩子?抬头我看看。”
让二人落座,裴大帅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秦穹月唯唯诺诺抬头。
裴大帅愣了下。
这女子生得一副好容貌,可惜了,畏畏缩缩,不成气候。
“可曾识字?”
他不知想到什么,眼中闪过恶意,询问之前裴清晏也问过的话。
可谁都知道他不怀好意。
秦穹月:"不,不曾。"
“哈哈,没事。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以后跟着清晏好好过日子,在家相夫教子就行。”
听了她的回答,裴大帅心情大好。
下面的姨太太也哄笑起来,甚至有几个特别夸张,还笑出来眼泪。
秦穹月:"听说识字能让人变高贵,几位……大娘也识字吗?看起来emmm……不太像啊……"
秦穹月的眼神太干净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清澈的愚蠢”,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秦穹月是真呆还是故意的。
“你!果然是乡下来的,不知好赖!”
有人立刻瞪了她一眼。
裴清晏:"五姨娘跟个小孩较什么劲,她还小,您这么老个人了,多让着她点怎么了?童言无忌,小丫头就开个玩笑,您不会还当真,恼羞成怒了吧?"
裴清晏见她们吃瘪,也轻笑一声,接过话茬。
“老爷您看他!”
五姨娘气不过,指着裴清晏。
裴清晏笑着掏出枪,“砰”的一声打了出去。
血花四溅,五姨娘捧着断指哀嚎,其他人忍不住尖叫起来。
“胡闹!”
裴大帅怒得狠狠拍了下桌子。
屋内陡然一静。
裴清晏:"我只是给她个警告,又没死人。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别人指着我。老头子,管好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