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楼下的看客还是包间的贵宾，她们都激动起来。
两条红绫从顶梁垂下，琴师落座于舞台一边。
古筝声响起，接着男声从头顶传来。
“琴声悠扬扣人心，谁人识得曲中音。”
众人抬头，更有二楼看客跑出来往上仰望。
红衣男子双手持着红绫滑下，轻盈落到台上大鼓的鼓面上。
他五官艳丽，是见一眼就忘不掉的那种。
男子三千青丝用金色长环固定，红纱覆面，身上的红衣是舞衣，胳膊上缠了蛇形手钏，脚上也系着金色脚链。
因为戴着面纱的缘故，他的面容不甚清晰，但是无边魅色从那双眼睛里散发，传递给在场的每个人。
他的舞姿说不上来的美，看着就是一场视觉盛宴。即使定力再好遇到他也会土崩瓦解，眼睛只想跟着他移动。
男子的声音像海妖，极尽华丽，诱使人陷入不归处。
秦穹月真是个小机灵鬼儿，她不动，不睁眼，清心寡欲的如同老和尚。
一曲舞毕，众人还沉浸在这场视听盛宴中，而秦穹月打了个哈欠。
她每天都要早起上班，妥妥的社畜无疑，按照往常，她现在就该上床睡觉了。
她擦了擦眼角因困倦沁出的泪，而错过男子唇角扬起的笑。
许久，才有人记得鼓掌，这下全部人都热烈鼓掌，嘴里欢呼着颜戎的名字。
“众所周知，颜戎公子是我们端云阁的顶级花魁，向来卖艺不卖身，今日，颜戎公子决定卖掉自己的初夜，但是，价格由颜戎公子决定！”
众人哗然。
“由颜戎公子定?会出价多少呢？也不知道我的预算够不够……”
“其实我觉得大可不必这样。”
“谁不想尝尝颜戎公子的滋味呢？”
“……”
秦穹月一脸厌倦，只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争斗。
愚蠢的人类，颜戎是属于秦明月的，你们这些凡人就死心吧。
“这样玩多没意思，随便问一个吧?第五包间的客人，您能出价多少？”
众人议论纷纷。
秦穹月只想来一句五毛，但看了眼自家妹妹，还是忍住自己的嘴欠。
秦家财大气粗，秦明月在钱财这里就没怕过谁。
“五十万两白银。”
别以为白银是随随便便就能喊出来的价，物以稀为贵，这个时代白银算是轻微稀缺的东西，五十万两已是普通人家好几十年的花销了。
秦明月斟酌再三还是喊了个保底的价格。
“切，五十万两算多的吗？那我出六十万两！”
价格一路飙升，已经到一百万两了。
“没人喊了吗？没人喊，颜戎公子的初夜可就给我了?”
一人得意洋洋地笑道。
静默，没人出声。
秦明月忍不住了，刚想要开口，嘴巴就被一块糕点挡住。
秦明月："唔？"
秦明月疑惑地看着秦穹月，而她只是看着她笑，胳膊撑在桌子上，下巴抵在掌心，她琥珀色的眸子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格外好看。
秦穹月："好吃吗？"
秦明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脸红。
……真是的。
明明很生气，明明跟她是同一张脸，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情况完全生不起气来啊。
秦明月："……好吃。"
秦穹月弯眸。
秦明月都等了那么久，颜戎怎么可能让她失望。
过了越有三分钟，还是没人出声，女人狂笑声更大。
“那我出一百零一万两。”
突如其来的声音击破女人的笑声。
“颜戎公子，你什么意思？”
女人怒气冲冲，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有钱，我也有钱，价高者得，很合理不是吗？有能力的话，你出更多的钱啊。”
女人气的要死。
“第五包间的客人没话说了?难道不是只有贼心没有贼胆吗，连钱都不够就来?”
这话一出口，众人开始笑。
秦穹月却觉得莫名其妙。
这些人笑什么。
钱够不够又关她屁事。
干嘛引战到别处。
秦穹月："对啊对啊，我穷死了。刚刚那五十万都是我装的，其实我口袋里只剩一两银子了。"
众人又开始笑，各种语言贬低。
“那恭喜您，第五包间的客人，今晚，我是属于您的。”
颜戎此话一出，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大厅里静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什……什么?”
“我出一百万你不愿意，她一两你就同意，你没病吧？”
女人恼羞成怒。
“我乐意，不成吗？剩下的一百零一万我替她垫付。”
秦穹月就是喜欢凑热闹。
她戴着斗笠乐颠颠的跑出去，说道:
秦穹月："来人啊，把她叉出去。"
她肯定不能指挥这些人，但是她可以过过嘴瘾啊。
没想到老鸨看了颜戎一眼，对着女人翘起了兰花指。
“没听尊贵的客人说吗，快把她叉出去！”
女人傻了，愣愣的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女人拖着腋下扔出去了。
门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但是没人去过问。
“嗨呀，今晚的竞拍结束了，我们还有更多精彩的节目等着诸位呢，接下来有请绝尘公子为我们今晚的客人献上一曲鹤舞！”
众人不满的情绪这才稍稍缓解。
“请两位客人移步四楼。”
一小侍来到包间对秦家姐妹二人道。
对于秦穹月和秦明月是两个人来的这件事，小侍并没有表示惊讶。
男主嘛，总会知道点什么的。
两人跟着小侍来到四楼一处房门前。
“就是这里，二位客人请进。”
待姐妹二人进去后，房门立刻紧闭。
“叮铃铃……”
纱帘上的铃铛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层层叠叠的纱帘后那个侧躺着的身影若隐若现。
秦明月："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颜戎公子了吧。"
秦穹月偷瞄一眼桌子上面摆的点心盘。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夜可是我们的美好时光，秦二小姐确定不做点什么吗？”
秦穹月再次偷瞄了桌子上面一眼。
秦明月："颜戎公子不要再开玩笑了，今日瑾瑜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颜戎深吸了一口气。
“你是猪吗？”
秦明月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颜戎公子……怎么，还骂人呢？
“说的就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吃了，很破坏氛围！”
他气得直接从榻上起身，气冲冲地拨开纱帘，来到秦穹月面前拍掉她手里的点心。
秦穹月："东西留着不就是让人吃的吗？我还付了一两呢！"
秦穹月很委屈。
秦穹月："你们说事我又不打扰你们。"
刚刚闻着这糕点酸酸甜甜的，封瑜朝应该会喜欢，随后她尝了一下，果然是符合他的口味的。
颜戎:“你能不能带着你的糕点滚?”
秦明月冷了脸。
秦明月："颜戎公子，麻烦对我姐姐客气点。"
“你这女人，不知好歹！”
颜戎见秦明月为秦穹月说话，气炸了。
秦穹月叹了口气。
秦穹月："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两人都哽住。
秦穹月从窗外跳了出去。
秦穹月："你们聊，我出去。谈完了叫我。"
颜戎摸了摸鼻子，突然有点后悔。
颜戎:“我……刚刚是不是有点过分?”
可他就是看不惯秦穹月跟在秦明月身边被她无限纵容的模样。
秦明月冷眼相待。
秦明月："不然?"
颜戎也觉得自己过分，于是打算一会儿让人给秦穹月打包一份桌上的甜……
看着空空如也的盘子，颜戎哽住。
秦穹月抱着点心笑呵呵的，像个二傻子。
这是封瑜朝喜欢的东西。
是宝贝。
第二天封瑜朝醒来，就发现桌上整整一大包点心，上面还附赠一张小字条。
“愿君喜。”
望着丑丑的字体，他拿出点心咬了一口。
很酸。
却意外的有些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