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泰瑞尔原本是要出去一趟的,可不知怎么,临出门时有些懒洋洋的,怎么也不想挪动一步。于是他遵从自己的本心,待在家。
用完午餐不久,他正待在书房看书,忽然被女仆敲响了房门。
龙套:"大人,有位小姐找您。"
泰瑞尔翻着书页的手一顿。
泰瑞尔:"哪位小姐?"
龙套:"她没说名字,只是说您看到她就会知道的。我看她挺漂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所以就来告诉您了。"
要是管家在,一定不会来因为这件事找泰瑞尔的。
泰瑞尔:"挺漂亮?你看见她的样子了?"
泰瑞尔似乎明白了什么,放下书大步往下走。
龙套:"……没见过,不过,看她气质挺好的,像是贵族家的小姐。"
泰瑞尔挑眉,加快了速度。
大门外一个身披黑袍的人静静立在那儿,她身材娇小,一看就是女孩子。她戴着的巨大帽兜,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如同上帝仔细描摹的下半张脸,几丝调皮的金发从帽兜里跑出来——仅看轮廓就知道她很美。
泰瑞尔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在看见她的时候忽然慢了下来,直到走到她旁边,才将她的帽子拉下去。一张令人感到惊艳的脸庞随着他的动作渐渐露了出来。
“小月亮,欢迎回来。”
……
有人说,泰瑞尔将军最近不知从哪里接回家一个少女,听说挺重视她的,有人看到好多次将军家的仆人从外面买回去很多少女的服饰和用品。
最为掌控全国的国王陛下,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钢笔滑落,尖利的笔尖与地板拥抱,双方发出痛苦的叫声,一尖锐,一沉闷。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把泰瑞尔家的那个少女带回来,藏进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这么想着,起身,以拜访的名义进入了泰瑞尔的家。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泰瑞尔和秦穹月都没反应过来。
他来的时候,秦穹月和泰瑞尔还在家中吃午餐。
泰瑞尔:"这么喜欢东方食物?那我帮你留意几个华国厨师。"
秦穹月重重点头。
她的口味偏重,西方人的饮食大多偏向于清淡,做出来的食物也不是很合她的胃口。
秦穹月吃着自己做出来的酸菜鱼,满足的眯了眯眼。
她这次可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兑换那些配料,毕竟一个世界只能兑换三次道具。
“啪嗒。”
龙套:"国王陛下午安。"
外面的管家低声道。
餐厅内吃饭的两人具是一顿,互相对视一眼。
秦穹月:"……啊。"
泰瑞尔:"既来之则安之,他应该不记得你……吧?"
秦穹月沉默。
塔纳托斯进来后,就被空气中辛香微辣的气味刺激得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咕噜噜。”
这是两年来国王陛下第一次察觉到饿是什么滋味。
塔纳托斯:"拿一副餐具。"
他对旁边的管家道。
龙套:"是。"
泰瑞尔和秦穹月已经擦了嘴巴站了起来。
“国王陛下,午安。”
两人皆道。
塔纳托斯:"嗯。"
年轻的国王陛下应了声,坐在秦穹月旁边的凳子上,拇指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
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照在他的脸颊上,显得他的脸更加立体,瘦骨嶙峋。
他瘦了,往日合身的衣服此时看着有些宽大,下颚线和手上的青色血管更加清晰了。
秦穹月眼眶一热。
塔纳托斯看都没看秦穹月一眼,好像从来都没见过她,只是把她当做泰瑞尔的客人而已。
就着米饭,塔纳托斯吃了很多酸菜鱼,即使鼻尖冒汗,脸颊和嘴唇泛红也不曾停下。
秦穹月捉的鱼足有半米长,装着鱼的锅和盆还是泰瑞尔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就这样,大半条鱼还是进了塔纳托斯的肚子。
秦穹月沉默着放下筷子,去了厨房。
她没有看见塔纳托斯的手顿了片刻。
厨房很快有仆人出去,然后又拿了一袋红艳艳的果子进去了。
塔纳托斯吃到最后,已经吃不下了,可他还是在慢悠悠的吃。原本酸菜鱼滚烫的温度降了下去,塔纳托斯的脸也微微发白。
不多时,秦穹月从厨房端出来了一个小锅,锅里盛着红红的汁水,酸甜的气味刺激着人的鼻子和味蕾。
泰瑞尔:"这是什么?"
泰瑞尔挑眉。
秦穹月:"红果汤,华国人叫它山楂汁。"
泰瑞尔发音不太标准的念了一遍山楂二字,念第二遍的时候语气、发音已经和华国人没两样了。
泰瑞尔:"闻着不错。"
秦穹月点头。
秦穹月:"这汤有消食的功能,可促进肉类消化,而且平时适当饮用对身体有好处。"
秦穹月盛了两碗,然后招手让仆人给两个男人送过去。
酸酸甜甜的,和泰瑞尔之前偶然尝过的红果不一样。这个不会有酸掉牙的感觉,味道很好很好。
泰瑞尔:"不错。"
泰瑞尔又喝了一口。
塔纳托斯默默端起,也喝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再喝了一口。
他一句话也没说,好像就只是为了吃饭来的。
秦穹月:"当然,红果的做法很多,其中裹上糖浆做成糖葫芦的做法最受华国人欢迎。当然,如果不是很能吃酸也可以把中心掏空加上其他东西,比如紫薯。"
秦穹月轻声讲解山楂的多种做法,泰瑞尔听的津津有味,而塔纳托斯不发一言,在她的说话声中把汤一口一口喝完了。
秦穹月的讲解声停,尊贵的国王陛下优雅地擦了擦嘴巴,离开了。
此后许多天,塔纳托斯总是来吃饭,他很少说话,每次吃完饭坐着歇一会儿就离开。
秦穹月也不去说什么,只是会做不重样的东西招待他,塔纳托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夜里,秦穹月正在睡觉时,忽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抓紧了手里的被子,做出防备姿态。
“哒,哒,哒。”
脚步声不急不缓,秦穹月两年前听过很多次,不得不说是很熟悉了。
她全身肌肉放松下去。
大掌抚上她的脸庞,很轻很轻,好像怕吵醒她,许久,才在她头顶落下一吻。
就在秦穹月以为他会离开的时候,一张帕子忽然捂上她的脸,她只觉眼皮很沉重,然后昏睡过去。
……
“当……当……”
远处报时的钟楼传来淳朴古老的钟声把秦穹月叫醒。
“哗啦啦。”
秦穹月:"……"
多熟悉的声音。
秦穹月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和脚腕,果然,沉重却在接近皮肤的地方包裹着棉布的镣铐正死死咬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秦穹月坐起身打量四周,发现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很熟悉,包括那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瓶,瓶里装着金灿灿的鱼鳞。
秦穹月叹了口气。
当初泰瑞尔问她塔纳托斯会不会记得她,她不敢回答的原因就在此。
这人对她的执念和爱太深也太沉重,沉重到除了让她同样奉上一颗真心之外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