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时的眼神森冷,冰狼在他身后低吼着,那声音从狼喉深处传出,骇人无比。
金雕袭来的瞬间,江衍时后仰下腰,灵巧地闪到了金属笼的边缘。他紧抓住铁索,借势翻身,几步之间到了顶端,关上了机关。
上方不再是威胁,江衍时反身跃下,跳到了冰狼身上。
二十秒。
女皇咬紧了后牙:“所有人,攻击冰狼!”
作为帝国最强的哨兵,女皇释放的威压不是护卫们能承受的。
护卫士兵们只能迅速投身战斗中,不遗余力地围攻着冰狼。
冰狼不堪其扰,怒吼着,在金属笼中横冲直撞。
江衍时从冰狼身上一跃而起,攀到了金属笼上,继续与金雕缠斗着。
十秒。
没时间了。
再顾不上什么威严与形象,女皇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将手中权杖掷出。
速度太快、力量太强,江衍时没来得及招架,被击飞到了地下一层的边缘,翻滚了几圈。
金雕迅捷地飞去接应,叼住了江衍时,下一秒就要将他扔出地下安全屋。
五秒。
金雕的力气强悍无比,江衍时完全无法挣脱。
焦急与恨意一瞬间冲进了江衍时的识海。
四秒。
石台中心,被围攻的冰狼突然迸发出了排山倒海的精神力,把整个地下的所有哨兵都掀飞在地。
就连驻守在安全屋外的护卫都受了波及,踉跄着难以站稳。
女皇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看向金雕的方向。
三秒。
她的识海骤然刺痛无比。
在痛到模糊的视线中,女皇看见自己的金雕被江衍时掀飞,狠狠摔在了地上。
两秒。
江衍时从空中落下,周身气质无比可怖。
他的冰狼……状态不对。
江衍时要狂化了!
一秒。
江衍时的作战服早已被血浸红。他赤红着双眼,踏过了横七竖八地被震倒在地的护卫,一步步走向石台。
散发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力量。
站在了石台中心。
倒计时归零。
七日试炼结束。
帝都的零点钟声响起的一瞬间,冰狼溃散,江衍时的神情痛苦狰狞,倒在了石台上。
他做到了。
江衍时抬起头,看着游到了自己身边的小水母,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居然露出了顺从的神色。
他低哑着声音说:“你给我的试炼,我做到了。”
他的狂化要抑制不住了。
但是江衍时从未如此安心过。
“我都看到了,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不是水母在说话。
伊宙的声音从上空传来。
在其他哨兵看来,是一个绝美的白衣女人开启了机关,以水母为骑,悠然而下,落到了江衍时的面前。
伊宙的指尖冰凉,压制着江衍时燃烧般炽热的精神力。
她安慰地抚摸着江衍时的脸。
江衍时极力遏制自己不狂化,如今已经到了极点。
“再给我一分钟,相信我。”
伊宙低声说话的同时,无数水母涌出,有的落到了护卫哨兵的身上,把他们拉了起来,拎出金属笼,其余水母充斥着金属笼,筑成了一道无法被攻破的防护墙。
护卫哨兵们惊惶地见证着伊宙堪称神迹的力量。
伊宙回头看着同样受了冲击的女皇。
“来都来了,帮我们守一下门。如果我没能成功抑制住江衍时的狂化,这附近的居民会受到什么样的精神力冲击,要经受多大的损失,你比我清楚。”
女皇没有提出质疑,马上开始了布防。
护卫哨兵们还没从惊诧中回过神来,但也知道事关重大,丝毫不敢耽误。
女皇看着石台中心的伊宙,心中生出了自己被摆了一道的不爽。
伊宙算到了一切,她就是要让江衍时在今夜陷入狂化,再借力帝都的队伍保护好江衍时。
她甚至算到了自己一定会答应……
女皇不甘心地收起了权杖,安排着众人撤退出地下安全屋。
“女皇,让他们出去,你需要留下。”
伊宙的声音带着不容质疑。
女皇冷着脸问:“你要干什么?想拿我当人质吗?”
伊宙还没回答,上空机关再次传来声音。
有水母把程林野载了下来,之后关闭了机关。
护卫哨兵们已经都退出了地下。
“女皇,把外墙重新撑起来吧。不用担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因为如果你死了,江衍时识海的禁区就打不开了。”
伊宙似笑非笑:“现在,万事俱备了。”
女皇终于串联起了一切。
从俞展和北区那里找到的信息、帝都的护卫力量、还有自己和程林野识海中的精神力。
伊宙确实做了完全的准备,而目的,是要让十七年前的事情重新解封。
“你这是要害死江衍时,他撑不住真相的,也不可能活下来。”
伊宙对女皇的威胁置若罔闻。
她转过身去,半蹲着,双手捧起江衍时的脸。
江衍时已经撑到了极限,眼中失去光泽,只剩一片混沌。
最后的意识中,他看见伊宙与自己额头相贴。
“不必控制这股力量,相信我。”
伊宙的声音沉稳清冷。
好。
江衍时全心信任着伊宙。
他放纵自己陷入炽热的业火深渊。
这次,是彻底的狂化。
同一瞬间,伊宙进入了江衍时的识海中。
程林野很清楚,狂化不可逆转。女皇和自己现在也无法阻止伊宙将真相揭露在江衍时眼前了。
狂化状态下,自我意识和感知会被降到最低,识海也将处于最混乱危险的状态。
如果要以最低难度进入禁区,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但是……
程林野看着石台中心相拥的两人,眼中满是担忧。
伊宙,能做到吗?
得知真相后,江衍时又能撑住吗?
他只能寄希望于神明了。
女皇站在自己身边,叹气:“老程,你和俞展守了十七年的秘密,最终还是没守住。”
“他太执着于真相了。”
“真像他父亲啊,一样的倔脾气,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女皇陛下……伊宙能做到吗?”
“不知道。现在只是狂化,伊宙压得住。等看到真相,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最坏的情况,就是江衍时陷入永夜,永远失去自我意志,成为嗜血的困兽。
一旦如此,女皇将会毫不犹豫地将他斩杀。
“老程,他看到真相之后,会恨死咱们两个吧。一个害死了他的父亲,一个亲手杀了他的母亲,我们都是凶手。”
女皇的声音平静死寂。
程林野的笑容苦涩:“命运弄人啊。当年的事,谁对谁错,只能留给小衍自己评判了。”
女皇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