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隐和叶红雪没住几天就回去了,他们要回灌县解决执法局与叶辰勾结事宜,以及赤城山清松两观的矛盾。
临走之前,二人希望紫风华回家看看,但被拒绝。紫风华早已下定了决心,叶辰事件尘埃落地之前,绝不离开渝龙府。
临走之前,紫隐欲言又止,想对自家闺女感情的事情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反正孩子从小有主见,自己说什么也是白说。
剩下的事情,暂时跟谷雨和紫风华二人无关了。谷雨也在王玉枫的要求下被剥夺了紫风华代理人的身份,如今整个案件都由专案组和法学院接管。
回归正常生活后,紫风华回到了久违的讲台,谷雨则一边在姐姐的指导下修行剑法,一边忙碌起自己的毕业论文。
武道修行途中,谷雨逐渐品尝到了钞能力的滋味。萧云烟的九千多万,果然不是白花的。海量的天材地宝,不仅是救活了他的生命,更是为他锤炼出了扎实的基础。灵体修行突飞猛进。
这段时间,谷雨渐渐感觉到,自己在学校的地位变了。
以前的谷雨,只是一位优秀且英俊的修真院一员,其他院的同学大多不认识他。修真院看重修为,同学们也愿意给面子,这才将他和无迹列为两大男神。
说白了,当时只是在院里有点名声。放到六万多人的学生群体里,却再难扑出大的浪花了。
圈子毕竟不一样,别的学院里,也有如同谷雨无迹二人一般的天才。
但现在,谷雨的名声,出圈了。
这次的叶辰伤人事件及后续袭杀,让谷雨的名字在网络热搜榜上频繁出镜。为了审判叶辰,学府更是联合了众多学院的力量。
连众多大秦国民都在默默关注着谷雨,更不用说同一个学校的校友了。
这位卓尔不群的少年,真正成为了校园名人,成为了绝大多数学子尊崇敬佩的对象。
每每走在校园路上,都有人向他打招呼或对他低声议论。有人直呼其名,有人叫他“学长”,有人称呼“师兄”,更有不少人直接喊出了“谷雨先生”。
走在路上,甚至有人上前求合影,求签名。
甚至,被女同学搭讪的几率也大大提高。
这种前所未有的社会认同感,让谷雨甚至有些飘飘然。
当然,谷雨也清楚。自己本职工作依旧是学生,等叶辰事件的热度过去,新的事件占据了人们的视野,生活也总会恢复平常,
这段时间,他倒是总会想起赵凡被清算前写下的文字,虽然是他被清算前的挣扎,但不得不说,那是真正蕴含了老祖宗大智慧的名言。
君子不器。君子不争。
等到热度过去,可得保持荣辱不惊才行。
有些尴尬的是,紫风华终于发现,谷雨的天赋,并不是全能的。
他的剑道天赋,始终还是在普通人水平。
这样说也有些偏激,或许是见识过谷雨秒杀叶辰的幻术,再对比他这初学者水平的剑法,确实有些拿不出手了。
但这也算是紫风华喜闻乐见的。笨拙练剑的谷雨,才更让她感觉这个男孩的真实。
紫风华终究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严父的样子,从最基本的灵体训练,到膳食,到服用天材地宝,到练气境剑诀,每每总是拉着谷雨锻炼到很晚,不把他最后一丝体力榨干便不罢休。
毕竟,这才是谷雨读研的意义。要是每天想到谷雨修为远胜自己,那紫风华可就提不起干劲了。
干妈王玉枫也褪去了温柔,三天两头催促他的论文进度,并开始把精神系的琐事交由他打理。
每次使用灵识增幅器进行修炼,那一万字的心得体会更是让谷雨欲哭无泪。
与其余毕业生不同,谷雨的毕业季,主打一个忙碌。
随着谷雨和紫风华的伤势完全痊愈,好消息也一个个传来。
腹中还未出生的宝宝,到底还是唤起了苏雪儿的良知。为了摆脱无期徒刑早日出狱,她选择了供出叶辰的罪行,并交出了偷偷留存的证据。
在叶辰的情妇集团中,真正没脑子愿意为爱情而死的人,恐怕只有一个没读过书的丽姬了。其余人,都是因强迫或慕强留在了他的身边,甚至各自留有后手。
而随着叶辰的落网,终究还是形成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灌县那边也进展顺利。为了利益而选择与叶辰犯罪集团为伍的执法者队伍招到清洗,共有一位分局局长与八名执法者被抓捕入狱。
至于紫隐提供的犯罪证据,更是坐实了叶辰的罪名。这位一直被白嫖的观主只是处于叶辰的边缘势力,没有亲自参与叶辰的犯罪行为。却敏锐地洞察了叶辰一次次重大收益背后,可能的犯罪行为。
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故意杀人罪,强碱罪,行贿罪,开设赌场罪,强迫交易罪,故意伤人罪,非法拘禁罪,绑架罪,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诈骗罪,集资诈骗罪,重婚罪……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罄竹难书。
大秦五十年四月二十六日,最终审判终于到来。
这天上午,天还没亮,谷雨便早早地醒来,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再也难以入眠,索性直接起床,换上一身正装,为还未起床的王玉枫留了早饭,便匆匆出门去等待紫风华。
让谷雨惊讶的是,刚走到紫风华宿舍楼下,这位英姿飒爽的女修扮着精致的妆容,便缓步朝他走来。
带着欣慰地笑容,谷雨快步迎了上去,对紫风华轻声问候:
“姐姐,早安。”
“早安,小雨。”紫风华的声音也格外温柔。
没有明知故问对方为什么起这么早,二人默契地在校园里开始漫步。
此时,路灯还未熄灭,天空中高悬的圆月在缓缓下落,路旁的绿化中,稀碎的虫鸣传入耳中,校园内的后勤人员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大秦的土地上,一片宁静祥和。
“我……我有点紧张。”紫风华心绪不宁,转身望向谷雨,怯怯说道:“虽然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是啊。就算坏人被绳之以法,造成的伤害却依旧是不可挽回的。但是姐姐,不要怕,有我在。”
谷雨伸手,轻轻取下了紫风华鼻梁上的墨镜,放入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
“姐姐,我想今天,你应该大大方方,用没有遮挡的眼睛,去见证叶辰的审判。”
谷雨的动作很慢,伸手的瞬间紫风华僵了一下,有心闪躲,但终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她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朝谷雨伸出了手。
“把你的手借我一下,可以吗?”
谷雨牵住了她的手。掌心相贴的瞬间,他没有感到暧昧和旖旎,有的只是作为朋友,尽量带去的安慰。
紫风华小小的手格外冰凉,掌心正不停冒汗。是啊,不管平时多意气娇蛮,她都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好好过着安生日子,突然有坏人上门挑衅,伤害她的家人,打坏她的眼睛,劫杀她的学生,甚至一度追到医院,要杀人命口。
勤劳本分的秦人,不应该平白遭受这样的伤害。
好在,正义终究没有迟到。
以后,我会尽我所能,努力把黑暗挡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谷雨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心。
日出的时候,二人结束了牵手。紫风华驾驶着星空,向着法院驶去。
来到庄严肃穆的法庭,谷雨和紫风华坐在了第一排,静静等待审判的到来。
很快,断臂的叶辰被执法者押上了审判席。他已经被剃了寸头,穿着旧旧的囚衣,身上戴着沉重的灵识锁和灵气锁。
曾经张狂跋扈的形象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空洞无神的目光和憔悴的面容。他的脚步躲躲闪闪,似要逃避,最终还是被强行拖了过来。
因为被紫风华斩去右臂,执法员架着他向前的一幕,都显得滑稽可笑。
谷雨望着这一幕,除了邪不胜正的畅快,心里更多的,是为这位即将陨落的天才感到悲哀。
他曾经拥有一切,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人心啊,为何总是高了还想高?
时间终于到了。身穿黑色法官服的审判长庄严肃穆,重重敲击法槌,对着叶辰开始宣判:
“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充分,审判程序合法。经本案审判委员会讨论决定,依照大秦刑法、修行法和大秦刑事诉讼法之规定,判决如下,请全体起立。”
随着审判庭成员、专案组以及各受害人严肃起立,审判长铿锵有力的声音传来:
“叶辰犯杀人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生,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本判决为终审判决,不得上诉。”
判决下达的一瞬间,叶辰没有做任何申辩,只是双腿瞬间没了力气,直接瘫倒在地,却又被身旁执法员强行架起。
临走前,谷雨甚至还看到他眼角的泪痕,
紫风华没有在意叶辰的丑态,听到意料之中的判决,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跟随着人群,默默走出法庭。
她没有选择离去,回头深深望了一眼检察院门前高高飘扬的国旗,一言不发地坐在了马路旁的台阶上。
“结束了。”谷雨感叹了一声,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坐在了紫风华身侧,望着努力压抑情绪的紫风华,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我知道,不够解气。依照叶辰的犯罪事实,枪毙他四五次都是够的。
“那天我揍他的时候,我可以以牙还牙戳瞎他的眼睛,可以卸了他拿剑的手,甚至可以杀了他。我也常常后悔,感觉揍他的那几拳太轻了。
“可是姐姐,我们不能成为那种烂人。我们的道是光明正大。站在规则内,挥出的拳头才是最痛的。
“忘掉叶辰吧,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人生何其漫长,我们不能永远活在这个春天。纵使带着伤痕,也要坚强地走下去。未来,我会一直陪着你。”
紫风华美眸红红的,氤氲的水雾已经难以包裹。她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般低落:“小雨,肩膀借一下。”
没等谷雨回答,紫风华已经靠在谷雨的肩头。她的身子已经微微抽动,虽然依然在努力克制。但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谢谢你。”
谷雨默默的望着肩头浓密的发丝,鼻尖传来女子淡淡的清香。有些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几番犹豫之下,还是鼓起勇气伸手,轻抚着紫风华的发丝,小声的安慰着: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都过去了。”
渐渐的,紫风华的啜泣变为了嚎啕大哭:
“可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小雨,我委屈……”
就这样,二人在台阶上坐了好久,直到周围传来响亮的口号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谷雨抬眼望去,眼神从低沉瞬间变为明亮,有些低沉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胸膛剧烈起伏着,眼角瞬间热泪盈眶。
在他眼前缓缓靠近的,是学校众学生精心筹划,为了迎接建国五十周年和伟大领袖诞辰而举行的——
胜利游行!
无比壮大的人群缓缓走来,他们有的高举横幅,有的挥舞国旗军旗,有的手捧伟大领袖画像,临时加入的人们,手里什么也没有,便一边向前一边挥舞着双手。
前方是执法车开道,周围是执法者站在两侧一同行走进行护卫。谷雨看到法院的官员吏员因为工作原因无法参加,便向着人群庄重敬礼。
人群里,谷雨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无迹,君还池,莫默,林渊,白发,有李景,古月亭,徐英才,甚至学府两大国士,王玉枫与李士荣,也都噙着眼泪,在奋力挥舞着手中的旗帜。
除了渝都学府的成员,谷雨还看到了众生百态的市民。有的穿着正装,有的着工装,有的穿校服。有商人,有工人,有学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所有人都怀着同样激动的心情,在为这个伟大时代,声嘶力竭地呐喊。
“伟大领袖万岁。”
“伟大思想万岁。”
“大秦万岁。”
“人民万岁。”
“……”
谷雨连忙拭去眼角的热泪,他轻轻牵住紫风华的手,怀着澎湃的热情,朝着游行的队伍小跑而去。
“姐姐,身处这样一个伟大时代,我们可没有时间自怨自艾,要奋发追赶时代洪流啊。”
紫风华终于破涕为笑,她没有回答谷雨的话,只是跟随者谷雨的脚步向前。
她感觉自己超脱出来了,不再是大仇得报的欣喜,而是正义得到伸张,公平与法治被维护的怅然。
玉手紧紧牵着谷雨,紫风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她作为大秦子民,无比感激无比自豪的欢呼:
“正义万岁!”
“伟大领袖你好,我们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