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修真者组成的社会里。维持社会稳定是极其艰难的。
大秦之所以能做到,最主要的功劳,首先要归结于科学的社会制度。
伟大领袖建立大秦以后,创建了一个人人平等且人人可修行的社会制度。杜绝了旧社会里修行者直接成为统治阶级的现象。这使得修行者们为了获取修行资源和社会地位,必须依靠自己的事业或者家族的事业。
而当社会地位的高低不再以修为强弱来衡量,且社会资源能较为公平的进行分配时,修真社会稳定的前提就出现了。
修行毕竟是索取而不是生产的过程。摘掉封建时代修士独有的贵族光环,修士便也不再高高在上,反而回归为一份职业罢了。
修行是手段,不是目的。
当然了,也少不了大秦官方绝对的武力震慑。毕竟在大秦,唯一以修炼作为工作内容的职业,都是带编制的。他们有的在军部,有的在军警处,剩余的,则在修道院。
军部驻扎军营,军警处分布各大城市,修道院则坐镇首都。
更不必说,大秦官方还垄断着械修的修行体系。
口径即正义,可不是开玩笑的。
修真专业主流的三大体系,军械系武道系精神系中,拥有国家机器作为后勤保障的械修群体,无疑是最强的。
况且这些带编修士,无论是修炼时间还是实战经验,都远远超过社会上的业余修士。
正因为因此,在筑基考试实战科目中,一名考官击败十名考生的现象也时有发生。
当然,最后也离不开大秦社会的发展。
科技进步、经济腾飞,导致新时代的大秦人生而自信,拥有高度的国家认同和社会荣誉感,愿意去接受加在修士身上的枷锁——严苛的律法和公序良俗。
即使如此,这套秩序的建立过程也依然艰难。
在建国后,不满大秦秩序的修士也大有人在。大秦建国初期,几十家大型宗门背靠名山纷纷宣布起义,史称旧党叛乱。
他们之中,有的是妄图摆出姿态,试图与中央政府谈判;有的是被裹挟;还有的人,则是昏了头,自以为修不聊生官逼民反。
武德充沛的大秦只有一个态度:谈,大门敞开;打,奉陪到底。
也是在那个时候,大秦建立军警处,打了十多年的治安战,才终于打服了所有敢于反抗秩序的修士,让所有修士都被迫臣服在大秦的律法之下。
在西南地区,那时候的第一宗门还是赤城宗。经过了漫长的镇压,反抗者几乎全部枭首。只余下了以松风观为首、清风观为辅的赤城山旅游开发集团有限公司。
而蜀山剑派,有幸在当年的叛乱中保持了理智,没有选择对抗中央,在大宗门都倒下以后,竟一下成为了西南第一宗门,这才有了如今壕气冲天的蜀山修真集团。
也难怪眼红的人都说,站在风口上,猪也是能飞的。
因为有这套秩序,紫风华的心性和实战经验才会无法匹配她的修为。也因为有这套秩序,张狂霸道的叶辰,最终被修为低于他的执法员带走,接受了拘留,准备将脱身的牌打在法庭上去。
救护车带走紫风华的时候,把谷雨作为病人一并带走了。
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毕竟也流了那么多鼻血,莫默非要拉着谷雨去住院,顺便去做个检查。
在莫默看来,反正事情脉络清晰、权责分明,到时候留存好发票,找蜀山集团去报销就行了。
这场短暂的冲突里,谷雨一共击败了叶辰两次。
第一次是利用自己初见杀的特性,用自己独门禁术出其不意将其击败。这种致幻灵体的幻术,是灵识之体的高阶应用。利用灵识麻痹对方的身体,同时也让叶辰保持清醒的情况下挨揍,杀人诛心。
第二次,谷雨则是几乎施展了全力,使用了超大功率的灵识输出,以取得在两位国士制止冲突前,速胜叶辰的战果。
而代价就是,太大功率的灵识输出,是谷雨的灵体无法承受的。
孤儿院出身的谷雨,并不能像无迹一样,利用海量天材地宝,为自己培养出厚到不行的血条。
作为穿越者,他最大的金手指就是,拥有超越大秦第一幻术师王玉枫的海量灵识。只是肉身的强度,已经成为谷雨修行进步的阻碍。
这就仿佛谷雨拥有一座金山,但他每次能搬运的金子,被自己的力气狠狠局限了。
这也是谷雨自认为没有完全使出全力的原因。
在真正的生死关头,如果拼掉自己一条命,不计代价的施展幻术,能够达到怎样高度,谷雨自己也无法预测。
不过这场冲突里,最出彩的其实还是无迹。一人一剑困住八名筑基修士,谷雨自认,自己的实力还无法做到。
坐在救护车的座椅上,谷雨手上打着点滴,鼻孔里塞着纸巾,脸色苍白,血压偏低,完全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反而显得狼狈。
不知是关心暗恋对象紫风华,还是失血过多带来的生理反应,谷雨感觉自己止不住的心慌。
从上车开始,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紫风华半步。
紫风华眼睛的血已勉强止住,但脑内剑气还未能全部清理,急需手术。在那样激烈的战斗中,谁也不知道叶辰到底下手有没有分寸。
哪怕对筑基修士而言,大脑也是极其脆弱的器官。
很快到达东北医院,紫风华被大白们匆匆忙忙推入了手术室。谷雨则被安排开了一些恢复灵识的药剂,以及输血。
无法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等候手术的消息,谷雨强行拖着输液吊杆,来到紫风华的手术室外。
一旁等待的无迹和君还池见到他来也略显吃惊,麻利地给谷雨让了座。
他们一个是学生代表,一个是执法员代表。代表学院来的医学院副主任李景正在手术室。
最先开口的是无迹,他拍了拍谷雨的肩膀说道:
“放心吧,手术是李景主任亲自操刀,紫爷来之前也做了紧急处理,不会有事的。莫默也在手术室里头,有什么情况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这事儿还没完。”谷雨带着歉意望向一旁等待的君还池。
“抱歉了师妹,学生会组织的胜利游行,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我接下来的精力,希望用在对付叶辰身上。”
君还池点了点头,但又疑惑地问道:“他不是已经被执法局带走了吗?”
轻叹一口气,谷雨摇了摇头:“师妹,你还年轻,没见识过社会的险恶。叶辰背景深厚,想在法庭上给他定罪,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的师兄,你一定要替紫爷报仇。”君还池捏紧了手中的拳头,用低落的语气说道:“我家紫爷才二十九岁,还未成家,就双目失明落下残疾,必须要让叶辰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紫风华的所有学生里,君还池与她最为投缘。二人的关系,与其说是师生,到更像是闺蜜。
谷雨用力点了点头,又转头问向无迹:“正常情况下,叶辰应该判几年?”
无迹抚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这才开口回复:“比武致人伤残,应该是三到十年吧,我不是法律系的,具体不是很清楚。”
“他跟你打了一场,罪名里能加上袭警罪吗?”
“有点难。”无迹微微叹了口气:“我还没去执法局报道,算不上正式的执法员。以蜀山集团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出来的。”
谷雨接着又问:“我担心蜀山集团狗急跳墙。你能不能给紫老师申请一个人身保护令?最好你亲自来,别人的实力我信不过。”
“你以为执法局是我开的啊,没有任何证据表明紫老师可能会被伤害,这个令上头不可能给通过的。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执法局现状,年轻人都是淬体和练气修士,哪里有高手?筑基修为的都是领导,可能来亲自保护紫爷吗?”
听到这话,无迹下意识向谷雨举起来拳头,但想到谷雨现在是病号,又收回了拳头,只狠狠瞪了这家伙一眼:
“本来我亲自贴身保护也不是不行,但今天我在公众场合穿了执法员制服,不去报道的话,程序上会出问题。”
谷雨默默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师兄你真的拜紫爷为师了?怎么突然跨专业了,也没听紫爷提过。”君还池忍不住向谷雨发问。
无迹也开口埋怨:“好家伙,这么重大的事情,你居然连我都瞒着。要学剑道,也不提前找我取取经。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我教你都绰绰有余了。”
二人的问话让谷雨瞬间陷入尴尬,只得支支吾吾地回应:“当时事发突然,为了师出有名。我一时冲动就这样说了。”
“修真专业最重师承。谷雨师兄,你一时冲动说出这话,紫爷万一认下了,王妈不得把你的腿给打断。不认下吧,紫爷恐怕又下不了台了。”君还池白了谷雨一眼说道。
“没那么严重。大不了修双学位嘛。咱们武道系就需要谷雨这样的人才。”无迹为谷雨解了围,立刻转移了话题,担忧地对谷雨叮嘱:
“我看那叶辰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他虽然是进了局子,但还是有能力报复你,你才是最应该小心的。”
谷雨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有些疲倦地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直到半夜,手术室的门才终于打开,李景大步流星走了出来,对守在手术室外的三人说道:
“手术很成功,剑气全部清除了。不过可能还要过几天才能醒。你们几个也跟我一起回学府吧。谷雨就不用回了,住个院再观察一下。学校会给紫老师请护工,你们不用担心。”
李景是个慈祥和善的老人。年轻时候是专业的医师,退休以后不愿闲着,就在渝都学府任职了医学院副主任。如今头发早已全部花白,发际线也退得高高的。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谷雨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叫住了李景:“李老师,我想拜托您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