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警报的轰鸣,打破了夏日清晨的宁静。
紫风华睡眼朦胧地醒来,在一阵娇嗔中伸了个懒腰,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
本应睡于枕边的男人,已不见踪影。
来不及多想什么,紫风华抓起床头柜上的风衣披在肩头,带着一脸疑惑拉开了卧室的窗帘。
今天是大秦五十五年七月二日,在这个寻常的日子,不应该响起防空警报。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白,滚滚浓雾下旁边的建筑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大雾之中倾盆大雨,如泣如诉。而本应被浓雾遮蔽的明月,却清晰的映入眼帘,惨白的月光刺向眼睛。
伴随而来的是,灵气的运转受到压制,灵识的外放受到干扰,掏出风衣里的手机,也是一格信号也没有。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下,感觉最多只能发挥出平常一半的实力。
雾!雨!月!
不对劲,这是三名强大无比的修士释放了大范围的禁术。
这些人想干什么,是造反还是恐怖袭击?为什么是渝龙府?
回头望了眼房间里空空的床榻。紫风华突感一阵心慌意乱,狗男人,你已经上战场了吗?
持续许久的防空警报终于结束,紧接着,紫风华的脑海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
“快去太礼堂,通讯断绝,府衙的职能已经瘫痪了。我们的禁术,很可能是翻盘的最后希望。”
“敌人是谁?我们该怎么应对?”望着窗外的雾雨月,紫风华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
“一群藏头露尾的老鼠罢了。不要害怕,有我在呢。没有无敌的修士,当务之急是找到禁术的施术者,发现即摧毁。”
脑海中的声音依旧沉稳,打消了紫风华的恐惧。
没有丝毫的犹豫,听完广播后,紫风华花一分钟换好衣物并洗漱完毕,抓起床头的车钥匙,戴上床头的墨镜,便重重地摔门而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门冲了回来,将书桌上自家先生准备的包子塞进了风衣口袋里,一手抓起豆浆,将吸管送入口中后小跑离去。
刚走出家门,又感觉哪里不对,她再一次返回了卧室。原来是抓豆浆的时候太过用力,豆浆汁水溅到书桌上,弄脏了书桌上两个重叠的红色小本本。
轻轻地用袖口擦拭掉因自己动作鲁莽而沾上的汁水,紫风华打开了小本本——
这是结婚证,新娘紫风华,登记日期七月一日。
今天是紫风华新婚的第二天。
望着结婚证上的照片,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姨母笑。欣赏完毕,紫风华心满意足的将两本崭新的结婚证放入了书桌的柜子里。
正转身欲走,略一思索,她又打开抽屉,将上面那一本放入了风衣的口袋里。
此时豆浆已经喝完,随手将垃圾丢进了垃圾桶里,又把一个包子拿出来两三口吞入腹中,趁着口中咀嚼,紫风华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小跑着出了门。
来到楼下停车棚,迅速戴上头盔打燃摩托车发动机,行驶了一段路,她又停了下来,回头望向浓雾,那是渝都学府最高建筑——钟楼的方向。
“狗男人,你一定要没事啊。”独自呢喃了一句,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紫风华不再回头,披着月光的薄纱,冲入了磅礴的大雨和漫天的浓雾之中。
她的身后,有隐隐约约的光点传来,那是和紫风华一样的逆行者,是渝都学府的其他教授们,在一同奔赴战场。
只是走出渝都学府没多远,紫风华便被堵在了学府大道上。
混乱已经开始蔓延。
尽管没有收到任何官方的指示,但常年的修行义务教育普及之下,所有人都清楚,渝龙府正面临不明来历修士的攻击。
在建国后的和平年代里长大的渝城人,面对陌生、未知且凶险的三大禁术,顶着浓雾、大雨和月光,焦急的狂奔在拥堵的路上。
耳边传来小孩无助的哭泣,大人的争吵和谩骂,拥堵路段上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吏员们“不要恐慌有序通行”的呼喊瞬间被淹没。
望着前方的混乱与拥堵,紫风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一个闪身跳到一辆公交车上。顶着禁术的压制,一股磅礴的灵气从她的体内激荡开来,撑开浓雾,阻挡雨滴,嘈杂的道路上顿时出现一阵静谧。
“都不许吵,听我指挥。现在情况不明,大家先放下工作回家。禁术的问题,府衙会出手。”她的声音嘹亮,将周围所有的目光吸引过来。
“那边两个车子剐蹭的,拍了照留个电话就赶紧滚,别堵在路上。行人统统靠右,不要推搡。摩托车跟电瓶车不要上人行道。现场太乱了,来几个志愿者,疏导人流,兼顾一下交通指挥。
“还有那个一直哭的小女孩是谁家的,找不到家长就先带去学府大道执法分局。”
“是我家幺儿,那是我家的。”
人群中,脸带泪痕的中年妇人连忙挤开眼前的障碍,将无助的小女孩抱在了怀里。
“尽快回家,相信府衙就好。”再次做出强调,紫风华收回了灵气, 浓雾与暴雨瞬间卷土重来。望着依旧维持着秩序的道路,紫风华不敢拖延,骑着座驾疾驰而去。
“这位先生修为通天,当真英武不凡,你们知道她是谁吗?”一边维持着秩序,几名吏员忙里偷闲,开始交头接耳。
“真没眼力见。渝都学府女武神紫风华教授都不认识。”稍微年长的吏员开始介绍:“紫教授不仅自身修为强大,一门双筑基,更是一段佳话。你们知道紫教授的大弟子是谁吗?”
众人纷纷摇头,在齐声的催促下,老吏员从容说道:“是谷雨先生。”
“谷雨先生?我听说过。年仅二十八岁,建国最年轻的幻术流筑基修士。”
“对对对,这些年他的足迹遍布西南,渝龙府和蓉城府的打击地下势力的行动中,谷雨先生表现非常突出。今年夏天缙云山大火的时候,他甚至以一人之力击败了整个缙云宗。”
一位年轻的吏员有些兴奋地说道:“没想到这位先生竟是谷雨先生的老师,难怪有如此的气量。”
“渝龙府有这样的英雄修士,这次的不明袭击,应该会没事吧?”
“废话,咱们老秦人怕过谁?”
……
一路维持着秩序,紫风华跨过大江和大桥,终于在一小时快结束的时候,赶到了太礼堂府衙。
在台阶的伟大领袖雕像前,知府君家尔之女,执法员君还池已等候许久,拦下了预备进入府衙的紫风华。
“紫爷,怎么就你一个人,谷雨没来么?无迹先生也不知道在哪儿,这俩狗男人,关键时候一点都靠不住。”
来不及寒暄,君还池牵住紫风华的手,一边介绍着情况,快步走向了府衙办公楼。
“第一场会已经开完了,三大禁术定名为云天雾地、残酷月光和悲鸣雨夜。目前的应对方法只有人海战术。利用市民与低阶修士建立联络站点,靠双腿传递情报。高阶修士集中起来,随时出击。”
“悲鸣雨夜。”低声呢喃了一句,紫风华停了下来,目光坚定望向君还池:
“我带来了新的应对之法。那是我和谷雨共同开发的禁术……”
君还池玉指竖在紫风华唇间,打断了她的话语。
“隔墙有耳。府衙内必有内奸。事不宜迟,我马上带你去见老头。”
二人脚步匆匆,伟大领袖踏着步子向人们招手的雕像渐渐隐在雾中,再也看不真切。
远处,渝龙府的样貌被隐藏在浓雾里,雨依旧默默的下着,圆月依然清晰可见。不知何等凶险的惊涛骇浪,正在黑暗中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