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俞初心里暗叫不好。
楚鑫已经卸了妆，这个时候被席跃晟发现，无异于承认他和席跃晟是父子关系。
席跃晟目光落在她身后，“你儿子下来了。”
俞初心中呐喊快把孩子藏起来，一双腿却犹如灌铅，无法动弹半分，从楼上跑下来的小家伙步伐哒哒哒，每一步都在折磨她心脏。
她几乎要立刻后退，夺门而出。
“小少爷，不能玩蜡笔哟，阿姨带你洗干净好不好？”
响起的声音如同及时雨。
俞初背后汗水淋淋，故作镇定，“等下我儿子要上钢琴课，这期间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吃饭吧。”
“好。”席跃晟脸上情绪和平常一样，没有喜更没有猜疑。
只不过落座那一瞬间，俞初瞄到他眼底笑意，顿时毛骨悚然，手脚冰凉起来。
“我记得你爱吃鱼。”
不对劲。
俞初注视席跃晟那双打开食盒的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看到食盒里面的鱼，她头皮一紧。
她根本不清楚席跃晟会来，没来得及吃防过敏的药。
难道他这次来又是试探？
俞初掩饰慌乱抹了把鼻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抱歉，我先去洗手。”
席跃晟微微颔首。
俞初边向洗手间走，边偷瞄席跃晟的反应，见没什么特别的，她深呼吸，试图吐出压在心底的紧张。
进了洗手间快速给赵姨发微信。
［赵姨，麻烦带孩子出去，还有泡一壶加过敏药的茶。］
赵姨跟随楚执行多年，了解她的情况。
俞初忐忑着从洗手间里出来，见到席跃晟在倒台前洗手，瞳孔一缩，非常尴尬又不安。
但很快，她恢复镇定。
去洗手间的理由有很多种，都是她太敏感，才会觉得去洗手间不在外面洗手有异常。
“大小姐，您的茶。”
赵姨端来茶，恭恭敬敬的，看不出半点异常。
俞初端起一杯茶，“席总，以茶代酒，我敬您。”
“你似乎对我一直有距离感。”席跃晟指腹一下下摩挲茶杯，充满侵略的眼神把她所有细微变化收入眼底。
俞初思索该如何巧妙回答。
席跃晟从位置上绕到她身后，低低的笑了，“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
是的。
听到他这样说，俞初内心的紧张彻底消失，她回头，直视席跃晟那双眼，非常认真回答，“对，您家里的情况我在圈子里有耳闻，不想参与，更不想嫁给你。”
“人毕竟有好多路可以选。”
这些话她说过好多次，她实在倦了，可面对席跃晟锲而不舍的频繁询问，她又不得不车轱辘话来回说。
就在她说完的一瞬，席跃晟突然凑近，英俊无可挑剔的脸庞在她面前放大，多情又深邃的桃花眼中的情绪，她似乎从哪见过。
“只是这个原因？”席跃晟。
事实上，不管她的身份是谁，她现在这种性格都不愿进入席家。
俞初点头。
席跃晟脸上笑意更深，他挺直身体，看向远处的眼神不辨情绪，“好，记好你说的话。”
俞初终于发现他那里不对劲，他貌似面对她的拒绝，不再像医院那次气恼。
彼此默契沉默一会儿，席跃晟把地上黑色礼盒放在实木桌子上，“上次打碎你的花瓶，这是赔礼。”
他从黑色礼盒拿出一副相框，相框里面是用瓷器拼成的蝴蝶。
碎片拼凑的蝴蝶犹如真蝴蝶标本，一看就是出自大师级别的艺术家之手。
俞初仔细看着，看出什么，指着相框里的陶瓷蝴蝶，“是白嫣然拍下，我变卖换钱的那只蝴蝶？”
“嗯，这个瓶子原本是我一位故友的东西，她不见很久，我又不愿她的东西存在就送了拍卖行。”
席跃晟解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解释。
一开始她没觉得有什么，时间久了，他的解释在她听起来变了味。
“您不用解释。”
席跃晟侧目看向她疏离的表情，幽幽开口，“不解释，你不会好奇我为什么会把花瓶打碎，做成蝴蝶送你？”
“我——”
“楚予。”
席跃晟强势打断，似乎能猜得到，她要说令他不悦的话。
他继续说，“我曾怀疑过你是我的故人，现在看来，你们是两个人。”
俞初心一沉，心底不再平静。
“楚予，你说你会不会有一天，你也像我一样，只觉得我只是我。”
他背对她，视线落在窗外，她无法知道他的情绪，但他浑身散发的落寞，不自信，她忽然察觉到什么。
“席总，你是在向我表白吗？”
她说完这句话，觉得十分荒唐，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心里的猜测说出口。
这下说出口的话和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有办法收回，她紧紧合十的双手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液来。
她打算当个玩笑揭过去。
席跃晟忽然转过身，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肩膀，“我说是，你会答应？”
“你不会。”
他不给她说话机会，双手从她肩膀上滑落，寂寥的视线慢慢地落到一旁。
忽然，她终于想了起来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他。
五年前，席绾樱坠楼后，她就曾偷看见过他对白嫣然表白的场景。
他当时说的很委婉，说只要白嫣然愿意等，他们就有可能。
表情也和现在一样，很痛苦，又落寞，明知道在一起有困难要面对，还是想先表达出来。
他那个时候对白嫣然感情很深。
现在，白嫣然在他眼里就是污秽一样的存在。
俞初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只是觉得现在的席跃晟很可笑。
“席总，既然知道我的想法，我就不多说了，您请回吧，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见您说这种话。”
“好。”他平静无波的情绪没有受到她冰冷态度的影响。
径直的向餐厅外走，正要送饮茶水的赵姨愣了下。
“大小姐，我去送送席总。”
俞初没有回答，坐在餐桌面前，终于忍不住心里对席跃晟的轻视，笑出声音。
饭桌前的食物也自然成了席跃晟可笑的示好。
她从没想过，五年后，她在席跃晟的心目中，会变成当年白嫣然在他心里的样子。
她突然有点好奇，他知道她是俞初后会是什么反应。
一定很精彩，但是，她并不敢让他发现。
席跃晟站在楚家别墅外，留恋般的望了眼别墅二楼位置，自嘲的笑了一声，身后保镖恭敬开口，“席总，老爷子在车上。”
席跃晟脸上所有落寞收回，眉头一蹙，转身上了车。
“爷爷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突然袭击。”
“臭小子，你把闻棣找来做你的助手，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席爷爷眉目冷冽，把手里照片砸在地上，“博雅之拍了你们在一家医院附近的照片，你什么时候跟闻棣联系上的？”
“我不喜欢您为了兴师问罪才来找我。”席跃晟坐在他前面。
“你这是要气死我，你明知道我有意和楚家合作，还要把楚家的对家招到身边！”
闻家和楚家世代不和，上次就是闻家要和楚家争夺海边地产，由于闻家近两年势力逐渐强大，楚家争不过，便求助席家。
席爷爷按着因为不满而起伏的胸膛，“你明知道，我要帮楚家得到海边的地皮针对闻家，结果你，把闻棣招到身边，你让楚家怎么看我！楚家还怎么可能把楚予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