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八世孙,大房沈昌嵩之长子出列!”
终于叫到了沈林,沈林也如前人一般走到沈立学面前跪下。
沈昌嵩今日要负责整个大典的秩序维持,所以不能站在殿外观看,但是他也在一个离殿很近的位置竖着耳朵在听。
殿外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孩子吧!”
“是嘛?怎么个事?”
“嗐,我跟你说,是这样的……”
殿外的人搁那窃窃私语着,殿内沈立学翻看着沈林这一支的族谱,心中沉吟:君子六德,三山五岳,这是个长子,该典个什么名字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汝祖立礼,乃吾辈之谦谦君子,汝父昌嵩,乃人中之麟凤龟龙。望你今后同汝祖汝父一般,今日便典你名为沈笃君。诸位族老以为如何?”
“善,大善!”
这边沈立学刚说完,沈氏族老们的善就脱口而出。
沈林,噢不,新名字叫沈笃君。沈笃君按照礼制给沈立学磕了头,又给祖宗牌位磕了头。
“大房沈昌嵩之长子典名沈笃君,今日起入沈氏宗祠,纹谱纳名,为沈氏八世孙。”
在殿外的沈昌嵩听到后是激动不已,终于有儿子进族谱了,自己不是绝户汉了。一旁一块共同维持秩序的沈氏子弟也给队正道了恭喜。
磕完了头,沈笃君去到另一边等候,因为仪式还没完,他还不能回到人群里。
“沈氏八世孙,大房沈昌衡之长子出列!”
在沈笃君之后就是他的小堂弟沈小六了,沈小六也跟哥哥一样,乖乖的跪下,等待着沈立学赐名。
“君子贵诚,不诚无物。望你今后恪守本心,诚而有信。今日便典你名为沈笃诚。诸位族老以为如何?”
“善!”
“大房沈昌衡之长子典名沈笃诚,今日起入沈氏宗祠,纹谱纳名,为沈氏八世孙。”
典名依旧在继续,沈笃君看向还在排队等候典名的孩童,三十几号人已经只剩寥寥数个,而那个贵公子也一直没被点到名字。直到等待的人只剩下贵公子一人,才听见。
“沈氏八世孙,二房沈昌龄之长子出列!”
贵公子慢慢的走了出来,而在院中的沈氏族人则是开始议论纷纷。
“嘶,这二房的八世孙怎么会是最后一个?”
“你看,他穿的可是绸缎,这在城里得十两银子一匹吧!”
“昌隆,你不是二房的嘛,这昌龄是何人?”
这些都是些青年人,他们并不认识沈昌龄是何人,由于生的晚也不知道沈立学还有个儿子,对于殿内这个锦绣衣袍的公子哥是非常好奇。
而年纪稍大的一群人则是在说。
“噫,这莫不就是立学老爷的亲孙子?我可记得立学老爷家的少爷可就叫沈昌龄。”
“是了是了,昌龄当年还是跟我一起上的学堂,这就是立学老爷的亲孙子!”
“不愧是立学老爷的孙子,这气度就跟咱们那些乡里娃不一样嘞。”
和这些大人讨论的不同,在另一边等候的孩子们则是在讨论。
“这家伙可真神气!”
“我要穿他那个衣服,我比他还神气!”
“衣服神气有什么用,我一次能挑两桶水,他有我力气大吗?”
小孩间没有那么多利益考虑,他们只会比较一些简单的东西。
“五哥,他是不是就是那日?”
“嘘!不要多言,爷爷说了不要嚼舌根。”
沈笃诚拉了拉沈笃君衣袖,正准备问问他,就被沈笃君给打断了。沈笃诚想着爷爷确实这样嘱咐过,便也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贵公子同样在沈立学的面前跪下,沈立学的眼眸动容,苍老的脸颊都是忍不住的在颤抖。看着眼前的孩子,他的思绪好像被拉回了很多年前,那时的自己二十多岁便得中秀才,志得意满,觉得中举人,中进士不过手到擒来,就是他日名列三鼎甲也未尝不可,想着自己将来就是这沈家村第二个进士了,便是有些狂妄自大,自此不在寄情于诗藻之间,不在游历于文章之内,结果便是连年不中,考了一次又一次,次次孙山落第,整个人也变得魔怔了,以至于对家中妻儿从未关心。
后来发妻为了供他科举,连年辛苦劳作,含疾而终,儿子也一气之下离开了家,只剩下一个尚未出嫁的闺女,至此他才幡然醒悟。沉淀了两科,终于是一举中第,但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自己已经乌丝渐白,发妻也已经撒手人寰,唯一的儿子又不知去处,只有一个闺女在跟前承欢。于是再也无心进学,从此便不再科考。
如今见到自己这个跟儿子年幼时有几分相似的孙子,沈立学不由得有些动容,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见沈立学久久不语,一旁的族老出言提醒。
“立学公,立学公”
万千思绪被呼唤声打断,沈立学才回过神来,感叹说了一句:“人老了,不中用了,就这一会,还分神了。”
接着看了跪在面前的小孙子。
“汝祖二十有三便得中秀才,却蹉跎了十数年光阴才得以高中,汝父蹉跎半生,也方才得中秀才功名。学海无涯,求学一途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今日祖父便典你名为沈笃行,望你明白慎思笃行,臻于至善。”
“善,大善也!小公子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若能慎思笃行,将来免不得同立学公一般高中举人,乃至同四世祖清德公一般金榜题名也说得。”
一旁的族老们当然早就知道这是沈立学的孙子,如今也当然不介意夸赞一番。
族老们的阿谀奉承让沈立学非常开心,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奉承话,但是谁不喜欢听好话。毕竟良药利病但是苦口,忠言利行但是逆耳,再说了这也不一定就不可能。
随着最后一声报谱,典名大典的第二项也就要落下帷幕,沈笃君这一群三十多个孩子又齐齐到祖宗牌位前跪下磕头,便是正式礼成,典名大典的高潮便是正式结束。
之后所有人便到后院之中,杀猪宰羊,大摆宴席,同桌之间杯觥交错,宴席从中午一直吃到了下午,沈氏家族这一年一度的典名大典才算得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