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他又看了看她,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漫上一丝雾气。
他又如何舍得去怪她。
“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情况,不许你再以身为饵了,直接告诉我,我来处置。”
“嗯。”尹沐苒点点头。
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双眸带着情意,声音低沉:
“乖,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把那个宫女的事情处置了。”
尹沐苒浑身虚弱的躺在床上,朝他点头:“好,你去吧。”
裴琰之那张冷峻的脸上,薄唇微微勾起,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然后才从床边起身,厉声吩咐宫女们好好伺候她,再转身离去。
裴琰之自然是亲自去审理那个宫女的事情,他要将她背后之人抓出来。
待裴琰之走后,尹沐苒才让人把她生下的小皇子抱过来。
小家伙生得白白净净,才刚出生不久,就提溜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尹沐苒将这个小家伙抱在怀里,逗了逗他:
“小家伙,我是你娘亲。”
小家伙望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来。
尹沐苒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辛苦都得到了回报。
看着他这副乖巧的模样,心里怜爱的不行。
“皇后娘娘,奶娘已经过来了,您可以将小皇子先交给奶娘,让她奶完之后再交给您。”
有宫里的掌事姑姑在低声提醒尹沐苒。
尹沐苒这才清了清嗓子,让人将奶娘请进来:“就在本宫房间里喂吧。”
很快便有人将尹沐苒之前挑选的奶娘领了进来,是一个白净丰腴的妇人,一张圆脸很是老实本分。
她被人领进来之后也不乱看,只等着宫女们将孩子抱给她。
尹沐苒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她要的就是老实本分的人。
尹沐苒示意一个宫女将孩子抱给她,然后让人领着她在一旁的卧榻上坐下,给她身上搭了张帕子,让她开始喂奶。
小家伙才刚刚出生,吃得不多。
没多时,他就已经吃饱了。
尹沐苒又让人将小家伙抱回自己的身边来,轻轻抱着他哄。
有宫女为她准备了些补气血的药膳进来,她便就着宫女的手喝下了一些。
她才刚刚生产完没多久,这会儿已经是精疲力竭。
喝下汤之后没多久,她便带着孩子在床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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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裴琰之这边。
他已经让裴放查清楚了那个宫女的底细。
从她房间里搜出来的银子和钱袋,证据确凿,矛头直指如今的太后,也就是裴瑾之的生母。
“皇上,这个宫女宁死不招,但臣已经查清楚,她在宫外的弟弟十分好赌,欠下许多赌债,前段时间却突然还清了所有债务,还有钱在外面花天酒地。”
“她弟弟手中所使的银子,就是从她这里流出去的。”
裴放将那个宫女房间里还没用完的银子拿出来,上面却没有任何标记,也不是官银。
裴放又特地指了指那个装银子的钱袋:
“皇上,这个装银子的钱袋,布料用的是前年太上皇赏赐给太后娘娘的一批料子,看样子是裁衣时剩下的。”
太后怎么都没想到,她特地让人将银子换成了宫外流通的,赏赐给那名宫女的东西也是稀松平常,明明哪里都看不出任何不妥。
最后却栽在这个装银子的钱袋上。
“去请太后娘娘过来。”
裴琰之的声音低沉凌厉,眸色凛然。
“是。”
很快便有太监朝殿外小跑而去,没过多久,太后就出现在了殿宇中。
她和太上皇的那几名太妃本是在暖阁中坐等尹沐苒生产的消息,却在听到那声婴儿的啼哭声之后,便知道自己的计划落了空。
她直接连招呼都没打,就带着人离开了暖阁。
之后那几名太妃也先后送上祝福后,才离开暖阁。
她刚带着人走回宫里,就听到有太监来通传,说是皇帝请她过去。
她不明所以。
心中却有些忧虑,生怕那个宫女的事情败露,查到自己的头上。
但她又仔细回想了一番,赐给那个宫女的银子和赏赐都没有任何能找到她痕迹的地方,一切都没有证据。
只要裴琰之没找到具体的证据,那她便可以为自己开脱。
好歹她是太后,在名义上,还是裴琰之的母亲,他不敢真的拿她怎么样。
太后带着宫女们踏进了殿宇,直接拂了拂衣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皇帝找哀家,所为何事?”
裴琰之只是薄唇勾了勾,一张冷峻的面容上,表情凌厉。
“来人,把证据呈上来。”
很快就有小太监端着上了漆的木盘,将那只钱袋呈了上来。
“母后对这个布料可是眼熟?”
裴琰之骨节分明的手指捻起钱袋,在太后面前晃了晃。
“这可是父皇前年赏给您那批布料中的一匹。”
“也不知为何会被人做成了钱袋。”
太后整个人表情骤然一顿,她怎么都没想到,所有的万无一失,竟然都栽到了这个钱袋的布料上。
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强装镇定:
“哀家也不知道,兴许是当时裁衣剩下的边角料,被底下的人偷偷拿去做了钱袋。”
“可朕怎么记得,当初这批料子被父皇赏给您的时候,您特别珍爱,连裁衣都是亲自使人去盯着,最后连边角料都让人尽数收回了。”
这批料子,裴琰之有记忆。
当时还是皇后的她收到这批料子之后,极为珍爱,因为这批料子非常难得,花样也讨她喜欢。
裁完衣服后,她便让人将所有的边角料全部收走,放回宫中用来赏玩。
若是有她极为看重的宫人,才将此料子的边角赏给她。
她曾赏给过宫中的一名老嬷嬷,也不知那边角料怎就到了那名宫女的手里。
太后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将茶杯放回桌上,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却依然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哀家不记得了,或许是底下的人将料子收回后,又擅自拿出来使用,哀家并不知晓。”
裴琰之修长的手指在一旁的桌案上扣了扣,声音低沉有力:
“哦,是吗?”
“母后当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