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鼻梁高挺,眉如剑锋,一双深邃的漆黑眸子,眼神幽深,唇色淡薄。
他宽肩窄腰,身着一身低调的玄色锦衣,气质清冷矜贵,带着身为上位者的淡淡威压。
对着她时,又似乎是特地将身上的摄人气息收敛了一般,整个人只显出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
两人相对无言,静坐了一会儿。
一直尹沐苒感觉自己连呼吸都要不顺畅了,裴琰之这才淡淡的开了口:
“尹小姐,孤与你自小便有婚约,此事众人皆知。”
“孤早些年顾念你年纪还小,故而一直未提迎娶之事。”
他默了默,周身的气质愈加冷了几分。
尹沐苒知道他是要开口说他不能生育的事了,她有系统提供的生子丸,可以保证给他生下孩子,对于这个任务,她并不担心。
“孤去年被太医诊断出不能生育,尹小姐,这件事孤想先告知你,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尹沐苒靠在迎枕上,一头青丝如瀑,整个人的身形纤弱,披着一件月白的外衣。
她微微垂眸,纤长的眼睫轻颤。
她咬了咬唇,先作出一副与寻常高门嫡女无异的表现。
一阵沉默在房间里蔓延,裴琰之早已做好被她拒绝的准备。
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线条冷峻,气质十分清冽,光是端坐在那处就已可以瞥见他身上那股浑然天成的矜贵优雅,带着些许上位者疏离的气质。
尹沐苒默了半晌,终于,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抬眸看他,温软的声音中多了丝坚定:
“臣女不介意,殿下。”
“臣女对小儿并没有那么喜爱,有没有自己的孩子都没什么要紧。”
闻言,裴琰之骤然转头看向她,一双深邃的眸子,眼神黑漆漆的,视线直直的透过轻柔的纱幔望在她身上,一股打量的意味很明显。
尹沐苒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一个大权在握、真正能够掌控一个人生杀的男人,他那略带凌厉的目光十分摄人,让她有些忍不住羽睫轻颤。
良久,他才收回视线,略微垂眸,清冷的嗓音开口:
“抱歉,尹小姐,吓到你了。”
“孤确实因中毒而导致无法生育,若是你坚持要嫁给孤,以后一辈子便都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你还小,以后是否会后悔也尚未得知。”
“还是再多思考一些时日再答复孤吧。”
裴琰之那高大的身影从凳子上起身,理了理华服上的褶皱,一阵淡淡的檀香气息从他的动作间散发出来。
他举手投足间,更显矜贵。
“殿下,”
见他要走,尹沐苒似是鼓足了勇气般,陡然从纱幔中伸出了一只雪白的小手,紧紧拉住他的一小截玄色衣裳。
其实她的力气对他来说并不大,他只需稍稍用些力便能挣开。
但他没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她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角。
“臣女真的愿意。”
顿了顿,她苍白的面上浮上了一丝红晕,温软的声音低下来。
“臣女仰慕殿下已久。”
在朦胧的纱幔之中,她望着他目光灼灼,一双潋滟的眸子十分娇媚。
裴琰之黑漆漆的眼神透过纱幔,看向床上那张苍白纤弱的小脸,她肩头披着的那间月白外衣因为她的动作已经滑落在床,露出她穿着素白中衣的一副娇弱身躯来。
那一小截刺眼的雪白脖颈因着主人的拉扯,从中衣里透了出来。
裴琰之的眸光微深,眼神移开,并未再看。
良久,他清冷微哑的嗓音在房间里响起:
“孤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若是一个月之后,你还是坚持愿意履行与孤的婚约,那孤便上报父皇,将册封太子妃的典礼和婚仪一并备起来。”
古时的婚礼程序十分繁杂,需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即使是两人早就是未婚夫妻,这些礼制也不可废,依然是每个流程都需要走。
由裴琰之上报给皇帝两人的亲事之后,便是依次走流程,快则三个月,慢则大半年。
尹沐苒的父亲就是礼部尚书,若是两人成亲,这桩婚事便是从礼部过。
不过为了避嫌,他不会直接参与到婚仪的准备中来,大体会交由另一名尚书来完成。
“殿下,臣女不会后悔。”
尹沐苒拉着他衣角的小手未松,一双灼灼的眸子透过轻纱望着他,眼神显得十分坚定。
裴琰之站在床前,眼眸下垂,鸦色的眼睫纤长,遮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良久,他清冷的声音说了一声“好”。
尹沐苒拉住他衣角的柔荑这才松开,缓缓缩回纱幔之中。
那只雪白的皓腕就这样在他的余光中消失不见,忽然之间,他的心底就有一丝名为舍不得的情绪悄然浮上心头。
他回过头,转身,身着一身玄色锦服的高大身躯大步朝外走去。
尹沐苒躺回软枕上,轻轻松了口气。
这一关应该是过了,看他这幅模样,应该是相信她的决心了。
裴琰之走后不久,尹家父母就慌忙走了进来,他们生怕女儿和裴琰之说出什么退婚的话。
若是她真的说了,以她如今的这幅身体,他们做父母的,又如何舍得真的怪罪她。
两人刚才在外间的心情可谓忐忑。
幸好太子殿下从里间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未变,还矜贵有礼的同两人告别,尹家父母这颗高高悬起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苒苒,太子殿下同你说什么了?”
尹夫人十分焦急,让丫鬟将纱幔卷起来后就连忙坐到床边,询问着自己的女儿。
尹沐苒知道这是原主的母亲担心她还在迷恋之前的那个男人,跟裴琰之说出退亲的话。
她温软的笑了笑,一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因着她的笑容显得有些绝尘脱俗:
“娘,您别担心了,女儿并未对太子殿下说出任何与退婚有关的话。”
“女儿从这落水的一场,头脑真的已经清醒了。从前的一切仿似一场梦,女儿就像被魇住了一般,才会对那与殿下云泥之别的周安正起了心思。”
“如今女儿已然清醒,自然是不会再迷恋那等与我们尹家根本不相配的男人。”
尹沐苒软言安慰着尹家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