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眉一再地与程嬷嬷确认,这些宫娥是不是愿意来东宫侍候时,就已经想好了如何安排他们。
没想到,还没等她安排,贺兰宴已经是一通威吓,甚至还死了一个。
既然答应贺兰宴要打理好后院的事,那她就不会随便让人拿捏把柄。
这一次固然能够将人送回去,但保不齐下次还会送。
更何况,静妃娘娘不管如何,都算贺兰宴的亲娘,就算不是亲娘,也是皇帝身边的宠妃。
想要拿捏一下东宫,总能想到办法的。
故而顾眉想要好好的安排一番,既没有反驳宫中的意思,也能让静妃吃个哑巴亏。
还有一点隐秘的心思,她不能表现在人前。
看到十个美人刹那,她心头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她发现自己那样的心态非常危险,不想让旁的人来分享贺兰宴。
不想看着贺兰宴去找其他的女人,对着她们笑,陪她们闺房之乐。
明明她本来是想做一个潇洒又体面的太子妃的。
原本贺兰宴冷着脸,真的被气得不轻,几乎要控制不住,将顾眉扛起来绑在卧榻上狠狠地惩罚一顿。
可是,顾眉竟说出那样的话来。
简直让他哭笑不得。
宫中静妃看着被吓得花容失色,有两个更是吓得失声的宫人,再听到程嬷嬷说的,心情一言难尽。
这些人都是皇帝让她送的。没想到人不但没送进去,已经折损了一个。
程嬷嬷压低声音,说:“娘娘。陛下说让你送人进去,既宫娥送不进去。那不若送积年的老嬷嬷进去。”
“如此才能慢慢地,等到太子妃不能侍奉太子时,寻着机会充盈后宫,为太子挑选侍寝的人。”
静妃听后,拧眉:“送老嬷嬷进去……这能行吗?”
程嬷嬷一辈子都在为静妃出谋划策,这会也是忍不住道:“怎么不行。太子妃亲娘早就没了。继母又是小门小户。”
“别看从前顾家在时,她是人人称赞的贵女,可在规矩礼仪上总是差一些的。”
静妃听到没说话,看样子在思考。
太子和她根本不亲,也不把她当母亲看,本来想着男子没有不爱鲜的,他身边没人,多半是怕被人钻了空子。
今日看来,太子这是修行的岔了道,不爱近女色了啊。
太子没法拿捏。
那么,她拿捏顾氏总能行吧。
皇帝送人进去就是做眼线,她只要送人进去,那也算完成任务。
去许家的路上。
顾眉与贺兰宴同乘一辆马车。
“殿下。你是太子,不说三宫六院,至少三妻四妾也是应当的。你确定你不要吗?”
顾眉迟疑地问道。
她觉得自己有些卑劣,心中明明害怕听到贺兰宴的回答,却还是想要再确定下。
贺兰宴盯了她片刻,忽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孤是不会找旁的那女子的。你休想将孤推给旁的人。”
顾眉捏了捏汗湿的手心,“你说什么。”
“知道你想将孤推给旁人。那样你就好悠闲自在。但凭什么孤被那些女人评头论足,还要白嫖。”
“到底是孤睡她们,还是她们睡孤。”
“孤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能靠近的吗?”
言下之意顾眉可得好好珍惜才是,他唯独只有她才能靠近。
“后院交给你打理,可不是让你给孤安排给旁的野女人。”
他的语调平淡,但听着,分明似又带着几分讥嘲。
顾眉脑子一时有些乱,和他四目相对了片刻,慢慢地回神,略感狼狈。
她镇定下来。“殿下既然这样说,那妾知道往后该如何行事了。”
贺兰宴沉默。
顾眉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你瞧我做甚。”
“在你的心里,将孤推给旁的女人,当真心里一点不愿意都没有嘛?”
他看着她,慢悠悠地问。
顾眉没想到他竟会问自己这个。
她沉默了片刻,抬头看向贺兰宴。
“殿下这是想要与我谈感情吗?”
贺兰宴面上露出微微的不自然的表情,拈着腕上佛珠的手顿了顿,随后顾眉就听到他近乎呢喃地说:
“你是孤的妻。你说呢。”
这一生,他所有的感情都已经给与她,当然是要与她谈感情。
好像安抚一般,贺兰宴又道:“孤会尽可能的对你好。若是你真的纠结,我们就如从前一样相处。”
从前的相处?
顾眉脑中浮出好些画面。
譬如重来那日,两人在山洞时的相处,还有后来无数次因三日醉纠缠在一处的相处,哪一个不算亲密?
那样亲密的相处吗?顾眉的耳根发红。
她并不知贺兰宴心中所想。成亲三日,顾眉面对他,总是太过紧绷。
他让她如从前一样相处,是为了让她慢慢放下心防,如此,他也能重新俘获她的心。
摇摇晃晃的车厢之中,俊美的青年,屈膝散漫而坐,风拂起他衣袂一角,这一刻,仿佛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
只是世俗中的一个寻常儿郎,面对心上人放下姿态,对心上人那种渴求,明明白白地摆放在那里。
只等着心上人是不是要接受。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妆新妇,一双凌然黑眸,深不可测,眼底是化不开的占有欲。
顾眉被盯得身子滚热发烫,春心萌芽涌动,以势不可挡之势成长。
她瞪道:“你不要再看了。前头就到外祖家了。”
顾眉用帕子抚了抚脸颊,试图遮掩面上的红晕。
可这样的举动,落在贺兰宴眼中,不过是欲盖弥彰。
贺兰宴十分奇怪且微妙地朝她笑笑:“你的三日醉好像还要一些时日才会解。算算日子,大概就这两日。”
顾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就听贺兰宴端着架子说道:“当初孤给你的药虽能压制一些时日不发作。可药性只是暂时被压制。”
“后面要发作,会如最初一般汹涌。”
“顾姩姩。你该怎么办呀。”
顾眉抽气,脸色涨红。“你怎当初不说?”
贺兰宴很小心眼地回应道:“孤怎会知道你对自己那样狠心,竟是三粒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