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王世子的身影犹如石像般地坐在马车里,暗暗咬着牙根。
“顾眉。贺兰怀信虽是太子,可日子并不比我好过。一个不慎,可能还不如我。你若是想要安稳的生活,为何不能考虑于我。”
顾眉凝望对面的人,“世子。你对我有心。我明白,并且很感激。但除此之外,我不能答应你,更不能嫁你。”
“你值得更好的女子来相配。”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周围寂静下去。
豫章王世子本就微红的眼角,越来越红,忽地,他从凳子上起身,攥住车门前顾眉的手臂,一拉,一抱,将她带上马车。
随后牢牢地压在车厢壁上。
人人都说豫章王世子走马章台,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可这一刻,他那一拉一抱间手劲极大,全然不是人们眼中纨绔子弟会表现出来的。
顾眉起初吃惊,随后很快镇定下来。
她并未挣扎,顺着他的手劲靠在车厢壁上,和身前的男子对望。
“世子。莫要耍脾气。”
她的声音很轻柔,带着一抹无可奈何,好似在哄一个闹脾气的顽童。
豫章王世子紧紧抿着唇,在这一声轻柔的话语中,忽地泄去涌起的那股劲。
颓然地将手中她的手臂上挪开。
“你休想让我这样轻易的放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贺兰宴他不是你的良人。”
他闭着眼不动,好一会儿才道:“你不是要出门吗?去何处,我送你。”
顾眉听出他言语中含着的诚挚,让她原本想要拒绝的话退了回去。
今晨贺兰宴的确去了豫章王府,倒不是特意去找豫章王世子的,恰巧今日不忙,没有朝议,因有事要见豫章王这才去了王府,恰巧又去了世子的院子,这才告知他赐婚之事。
原本,他从豫章王府离开,要去许家老宅的,奈何下头有事要禀报,这才耽搁了会。
不曾想,当他到了许家门前时,看到王府的马车,以及顾眉在与贺兰臻说话。
他笑不出来了。
他就知道贺兰臻听闻赐婚的事,不可能不在顾眉面前路面。
可顾眉怎就不拒绝贺兰臻呢?该狠狠地给他脸色瞧才是。
贺兰宴不想让自己想得太多,但又不禁想得多起来。
他看到两人不知说什么,贺兰臻将顾眉带上马车,那一刻,贺兰宴大步朝王府马车走去。
才刚要掀开车门,里头就传来顾眉轻柔哄骗的声音。
她在拒绝贺兰臻。
接着就听到贺兰臻说要护送她出门。
这一刻,再也忍耐不住,掀开车门,“孤与未婚妻子还有要事,就不劳烦世子了。”
“你此刻想必心头也不痛快,还是回家好好歇着吧。”
他冲着车内诧异的贺兰臻说道,完了朝顾眉伸出手,见她没回应,又倾身拉过顾眉的手,在许多双目光注视下,将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接着,他将怀中的人,温柔而不失力道地送到马背上。
紧跟着,自己也一跃而上,坐她身后,在贺兰臻诧异的目光下,“阿臻。孤带她先走了。你赶紧回家歇着吧。对了。王叔好似给你说了门亲事。”
贺兰臻从车厢里跳出来,看着马背上的贺兰宴。
“无耻之徒。你以为拦着眉眉儿与我接近,就能打消我的念头吗?休想。”
贺兰宴听他骂自己,丝毫不觉得愠怒,反而心情少见地畅快起来。
调转马头。
“你喜欢孤的未婚妻,说明孤的眼光好,同时也衬托出你的不足。否则,得到赐婚的人怎会是孤呢。”
贺兰臻本就因为顾眉的拒绝而心痛,这会被贺兰宴一数落,立即怒火上头。
拉了一旁侍卫的马跳上去,誓要跟上贺兰宴两人一同出城。
奈何两匹马儿的脚力差距甚大,没多会就落后许多,最后看不到贺兰宴两人的身影。
贺兰臻顿足,拍了拍身下的马儿,恨恨地:“同样是马儿,你怎就这么没用。”
马儿朝他打了个响鼻。
今日出门不利,贺兰臻准备去找人饮酒,半路上想起贺兰宴说的,他父王给他说了门亲事。
连忙往王府回转,他可不想成婚,然后被人管束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贺兰臻才刚回到府中,就看到父亲等在院中。
豫章王年约五十,生了张白净的面皮,头发束得整齐,胡须修整得很整齐,看起来斯文儒雅。
若是不认识的人,只会以为他是国子监的大儒。
在皇帝登基之前,豫章王在士林中的名声颇佳。
本分不惹事,闲了就在家中开开诗会。也因此豫章王妃才会喜欢开宴。
豫章王见到贺兰臻,端坐着,板着脸不悦道:“一大早就不见人影。干什么去了?”
贺兰臻的心情本就不好,这会看到豫章王的冷脸,也是冷淡地:“父亲何事?”
豫章王眉头皱起,“本王给你说了门亲事,这些日子莫要出去沾花惹草的,收敛些。”
贺兰臻咬了咬牙,想起刚才太子说的,看来就是他在捣鬼。
顿时喊道:“我不想随便娶个女人回来管束我。要娶父王你自己娶。你那三妃四妾的位置不是还没满吗?”
没等贺兰臻说完,豫章王手一抬,将手中的茶盏砸了过来。
闷哼一声,贺兰臻捂住额头。
“混账东西。你不娶妻,想做什么?和太子争一个女人吗?那个女人是谁,你不知道吗。”
“当初要不是他,登上那个位置的就是本王,有当今陛下什么事。”
“你也会是太子。何至于看贺兰怀信的脸色。”
他发完货,抽出帕子,慢慢地将手上洒了的茶水擦干净。
贺兰臻不顾额头上被砸的伤口,冷笑:“父亲,你在做什么美梦。那皇位轮来轮去都轮不到你。”
“你就别做梦了。当年顾太师的死,你是不是插手了?”
原本当今陛下并没有想要杀顾太师,到底是士林之首,文人的嘴如利刃,皇帝还要他们去稳定朝堂呢。
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将顾家抄了。
豫章王冷冷地睨着儿子,“这些,你五年前就知道了?”
顾唯栋太不识相了,一味地护着景升太子就算了,那贺兰怀信原本该死的,但凡流放到别处,他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去。
奈何,顾唯栋竟然说动明微大师将贺兰怀信收为徒,还安个什么佛子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