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宴诚恳地望着许家祖孙。
“你们武将也不喜欢含蓄，喜欢直来直往，那孤就直说了。”
“今日这样的事，往后也许可能还会发生，孤当然也可以派人在姩姩身边保护她。”
“可以什么身份呢？世事总是难以预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今日孤已经处理静妃宫中的人，如此总要叫人怕了她，那些想要为难她的人才要掂量掂量。”
“只是孤无名无分的，不好次次都出面的。两位爱卿有时候也是鞭长莫及。”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句话，治标不治本。
不如让他有名有份，放在羽翼下来保护来得安全。
许老将、军心里对顾眉向来存着一份愧疚的心，当年若是能够考虑周全些，将顾眉带出京，也许就不会受靖安侯府那几年的磋磨。
起初回京时，想着若是顾眉愿意再嫁，那就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若是不嫁，他们祖孙俩多多攒功劳，总能叫她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一而再的求娶。
这让许老将、军连拒绝的话都无法说出口了。
到底，许老将、军姜老得辣，“殿下。臣的外孙女何德何能让殿下一而再地求娶。”
“臣曾经说过，再嫁从己，这事，还得经过臣外孙女的同意。”
他看看太子那张如玉面庞，有些好奇。
“殿下，恕臣冒昧，殿下到底是为何要求娶姩姩？”
并不是自家外孙女不好，不值得贺兰宴求娶。
而是京都貌美，家世好的贵女繁多，再如何顾眉的身份注定在旁人的眼中矮人一头。
更多的，许老将、君想到那日顾眉遮遮掩掩地问他当初顾唯栋的死因。
许老将、君虽说不知当年事的全貌，只知冰山一角，可若是真相揭开那日，的确和景升太子的事牵连在一起，到时姩姩该如何自处？
贺兰宴今日决定再次与许家祖孙提及求娶之事，自是做了充足准备，对于许老将、军的问题。
他不假思索地，“孤独此一人。”
这句话就很有意思了。
可以是只喜欢这样一个人，或者是到如今只有这样一个人，又或是从始至终都只有这样一个人。
可不论哪种，对于许老将、军来说，都是满意的。
于是，许老将、军当即道：“殿下诚心，臣自是毫无疑义，那么，只待姩姩同意便可。”
贺兰宴颔首，许家祖孙俩没有问题，必然会帮着劝说顾眉。
“外祖父。我答应。”书房外，传来一声清响。
众人回头。是顾眉站在门边，回应着刚刚许老将、军的话。
“你确定？”
异口同声响起的两道声音，伴随的是他们诧异的眼神，接着又不约而同地保持安静。
顾眉呼吸一窒，不自在地挪开眼，低头：“是。”
她不要皇帝的赐婚时，心中并不确定贺兰宴会不会再次求娶，又或者是会在多久之后。
但她想要再这样的时刻，能够亲口说出愿意两个字。
贺兰宴目光从发现顾眉站在门边起，就不曾将眼神挪开过，顾眉的一点动静，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盯着她放在身前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她有些发红的耳根，只觉着没有哪一处是不美的。
他可是真的太想念她了，最好能将她抱在怀中，让他为所欲为。
那露骨而富有侵略性的眼神，许久才从顾眉身上挪开。
他敛着眉眼，没有让人发现他显而易见的图谋还有心底那澎湃的欢腾。
有她陪着自己，高处就是再高，那路再充满荆棘，也会变成心安处、温柔乡。
贺兰宴握紧双拳。
顾眉突如其来的答应，让回程的路上充满了沉默。
许家祖孙俩骑着马一左一右地护卫着顾眉。
“表妹。你真的想好了吗？”许廷终于好似反应过来，抬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用吃惊的目光望了顾眉片刻
他双眉皱紧，紧跟着摇头，“你无需为了许家而迁就。”
比起此刻情绪激动的许廷，许老将、军极为沉静，柔声问：“姩姩。你喜欢太子殿下吗？”
虽说是顾眉自己答应婚事的，可他并未在外孙女的脸上看到欢喜。
许廷此刻终于恢复到从前的沉稳：“我也觉着姩姩并不喜爱太子殿下。”
所以他才会下意识地问顾眉是不是因为许家才勉强答应太子的求婚。
顾眉斜靠在窗棂旁，望着外头的灯火，心里一阵伤感，轻声道：“表兄。我会好好的与殿下过日子的，你放心吧。”
许廷冷声道：“若是他欺负你，不用怕，回了许家养你一辈子。”
原本他就是想若是表妹愿意，在许家的羽翼下过一辈子又何妨。
车厢内一阵安静，外面车轮滚滚声可闻。
顾眉也不知往后会如何，目前，也许走一步看一步是最好的。
她的脑中忽然冒出个念头。
上辈子的后来，也不知道贺兰宴最后如何。
他娶妻过吗？
那个和他有婚约的女子是谁呢？
顾眉忽然感到很是好奇，有些懊恼自己死那么早，要是那次山洞的事也能躲过去，说不定就知道了……
贺兰宴在顾眉离开后，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青山唤了好几声都没听到。
因有事要禀报，青山不得不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声：“殿下。”
这下贺兰宴总算是听到了，他抬起头看向门边，双眼发亮，他说：“准备一下。孤要进宫。”
他话音落下就站起身朝外走。
青山吓了一跳，赶紧出声道：“殿下。你怎知宫中陛下传召？”
难道殿下修行这么多年终于能够未卜先知了？
贺兰宴停下脚步，皱眉：“那正好，孤也要去见陛下。”
一路上，贺兰宴都在想着顾眉答应他的求娶。
想着，他又低声笑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青山被这笑声吓得差点没从马上摔下去。
殿下是怎么了？
很快，到了御书房，皇帝对贺兰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怀信。之前交给你那选妃的册子可曾看过？”
“不知你看中哪家贵女？”
皇帝虽表面上答应顾眉的不赐婚请求，心头却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是小小的棋子，若是太过给脸，还以为多么得用。
故而，思来想去，皇帝还是决定将贺兰宴叫进宫中，说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