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才几日不见,人还是那个人,可就是感觉不一样了,从前那一捧山雪变近了,仿佛伸手可捞的孤月。
在她面前仿佛多了丝人气。
顾眉听到他还在说:“今日可有人在你跟前,说我的是非?他们可是想透过你来拿捏孤?”
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顾眉心里顿了一下,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知道被她传召进宫的真正的目的。
忍了一会,她老实道:“是。”
贺兰宴,“后宫人多眼杂,心眼几百上千个,你人生地不熟,往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上映芳。”
顾眉点头。
他不仅如此循循善诱地教导顾眉,甚至还将责任揽过去。
“都是孤的错,这些日子太忙,没能及时得知消息。你是否无事?”
来之前,他还在与下头的人议事,是他太忙,一时忽略了顾眉这边的动静。
才给了宫中人的可乘之机。
他的话,让顾眉偏过脸去,她站在许廷的身旁,靠得极近,偏头过去,就好似在寻求许廷的帮助。
贺兰宴心中本因为没能及时得到顾眉被传召进宫的消息,而柔情百转,这会看到她的动作,眉眼再俊秀,脸色也挡不住的难看。
他的眼神如钩子,上前,走到顾眉和许廷之间,自然而然地将两人分开,抬脚朝里头走。
“姩姩。今日进宫的情形到底如何,详细地同孤说说。”
说完,他还苦闷地飞快看了身侧佳人一眼,道:“如此,孤可同你分析一番,往后如何应对。”
顾眉并没有想同他详细说的意思,有些不情不愿地跟在他后头往府里走去。
见状,贺兰宴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对一旁还没回过神来的许廷:“许少,将君,不给孤引路吗?”
许廷目光落在贺兰宴身上,这才慢吞吞地回过神来。“殿下请。”
贺兰宴闻言,越发的自在,示意顾眉赶紧跟上。
在贺兰宴越来越深的注视中,顾眉有些不自在,轻声道:“今日进宫很疲累,可否改日再与殿下详说。”
这寥寥数语,仿若惊雷在他头顶炸开。
她不想说,那就意味着他不能与她多多相处。
可既已决定要改变相处的方式,自要尊重顾眉的决定。
贺兰宴不舍的看顾眉一眼,忽然听到许廷的声音:“殿下。你来时并未清理四周,不好多呆,若是传到宫中那位的耳中……”
他真的很想与她说说话,或者是更多。
只,许廷说的也对。
贺兰宴用眼神描摹着顾眉的眉眼,从她身边拉开一段距离,咬了咬后槽牙,温声地,“你好好歇息,孤先走了。”
更多的未尽之言,可用两字概括:等我。
顾眉转过身去,泪珠啪嗒啪嗒,宛若珠玉无声掉落。
许廷看着贺兰宴终于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只当他看到顾眉的眼泪时,只以为她舍不得贺兰宴离开。
心头吃惊于顾眉和那位太子殿下的感情纠葛。
这是对于他的离去难舍吧。
让他想起前些时日,贺兰宴在许家书房提亲的事。
他叹息了一声:“之前我想去打探你的消息,奈何半点都没查到,想到太子,于是让人传信给他,希望能探听到你是否在宫中受欺负。”
“谁想到,他竟亲自来了。”
顾眉含着愧疚道:“对不住,表兄,让你担心了。我无事。咱们进去吧。”
声音落寞,让许廷更加地往那方面想,“姩姩。上次太子殿下向祖父提出求娶你。”
那日虽最后不欢而散,不过许廷还是很震惊,他神情很复杂。
从前那个在她跟前作怪的豆蔻少女,惹来那样许多爱慕的目光。不仅是太子殿下,就是豫章王世子,也几次暗示要娶表妹。
许廷的脸色为难且矛盾:“你不用有负担,祖父已经代你拒绝了。”
顾眉并不知贺兰宴竟去外祖面前去坦露心意,微微一愣,“他是怎么说的?”
许廷看着她说:“他说,愿以太子妃之礼,娶你为妻。”
贺兰宴从许家离开后,并未直接回去东宫议事,而是去了宫中。
静妃原本在宫中发脾气,她刁难顾眉时,没想到皇帝跟前的大太监不仅给那狐狸精解围,还把那狐狸精领到皇帝眼前。
再如何的愚钝,也知道狐狸精是皇帝召进宫的。
想着这个,静妃心里就如吃了死苍蝇,一口气不上不下。
听到外头唱和太子殿下来时,静妃面前平复心绪,强颜欢笑地与贺兰宴打招呼。
“倒是难得啊。你多久没来我宫中坐一坐了。”
静妃拧着眉对贺兰宴关怀备至。
“快坐下,外头天热。我让人将井中湃着的瓜果吊上来,你用些可好?”
说这话,静妃偷偷地看了眼对面那清冷沉默的青年。
只是,殿内最受瞩目存在的青年,朝她微微一笑。
“娘娘尊贵,无需讨好于孤。更何况,喜欢京中湃过瓜果的那个人,不是孤。而是大兄。”
静妃捏着帕子,有些无言。嘴唇动了动,“是娘记错了。”
她眼角泛红,有些委屈地,“说到底还是为娘老了。说起你大兄,他若是还在,想必孩子已经满地走了吧。”
那时,东宫一家人和和乐乐,长子沉稳老道,爱护兄弟姐妹……
贺兰宴并不是来与静妃回忆过去的。
他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听说娘娘今日碰到入宫的顾氏女,小小地为难了一番?”
静妃有些恼怒,本以为儿子进宫是见她,却没想到竟是巴巴地来为人讨公道。
“如何是为难,不过是教导了下她规矩。说起来,你如今是太子,一正妃四侧妃。顾氏女的身份做不了你的正妻,若是真的喜欢,那就纳了做侧妃。”
她撇了撇嘴,“这已经是能给她最好的身份了。”
贺兰宴朝她微微莞尔。
“孤不会纳她做侧妃。”
静妃震惊,有些不敢相信,内心升起巨大的狂喜,却又僵硬着脸,“你说的是何意?可是真的?这样会不会不好?”
贺兰宴摇头。“自然不会不好。只是,不知今日那些人陪你一起刁难她的。”
“孤也想找他们算下账。顾氏女,不会做侧妃。她只会是孤的正妃,孤唯一的女眷。”
静妃眼皮直跳。
他想做什么?来为顾氏出气的吗?
外头,想起嘈杂的声音,不时传来宫女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