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宴在屋内时就已经听到顾眉的脚步。
仿佛在风中嗅到她带来的馨香。
他以为顾眉会推门进去,却没想到她只是停在门前并不进去。
顾眉此刻沉浸在刚刚他与陆樱的对话中。
他的苦难,的确有很多是她父亲造成的。
如果说之前她听到的许多,让她半信半疑,今日陆樱和贺兰宴的交谈是彻底坐实了这件事。
如今,她倒是越来越想找到那件据说在她手中的东西。
此前一直不曾去父亲给她放置嫁妆的院子。
看来,她要找个机会去那边看看。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顾眉甚至不知往后该如何面对贺兰宴。
她的心底满是惊恐不安,烦乱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好从这里逃走。
忽地,她的脸被人抬起来。
似乎是贺兰宴感受到她繁杂的心绪,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揉捏,巧舌如簧地:“是孤不好。没有好好地处理陆樱的事。往后不会烦扰到你了。”
这样的贺兰宴,让顾眉心里微微一堵,也停止了挣扎。
贺兰宴这安的是好心吗?
她可以说是他仇人的女儿,就算她手里真的有那样东西,能给他带去无上的荣华和富贵,他又怎可能甘心?
她的目光从疑惑,到审视,最后清明不过转瞬之间。
“紫樱真人要见我。既然来了。那就去见一见。”顾眉说着,转身去了陆樱的屋内。
从贺兰宴走后,陆樱一直痴痴地望着离去的方向,见到顾眉进来,震惊又不敢相信,痛恨地望着她。
“你还真敢来。怎么想要假惺惺地来安慰我,实际嘲笑我吗?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怎么。如今你赢了,就想怜悯我?”
好像想到什么,她神秘地一笑:“顾姐姐。你不知道吧。怀信哥哥刚从我这里离开。他很担心我。”
顾眉站在卧榻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卧榻上的陆樱。
她不知在想什么,看着陆樱的眼神十分专注。并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嫌恶与憎恨。
“是吗?殿下的确对你好。不过,我来这里,与他无关。阿樱。我来。只是有话与你说。”
陆樱撇过脸去,再无从前那楚楚可怜的柔弱模样,只有满目的狰狞。
“不要想着怜悯我,不需要。”
顾眉不假清高地点头:“你的性子坚韧如蒲草,能做出拿自己的性命来赌,以此来证明贺兰怀信心中更重要的人是谁。”
“哪个人敢怜悯你呢?”
陆樱猛地转过头来。那时她的确就是存了这个心思。
她要让顾眉知道,贺兰怀信心中重要的女人是谁。
她拼命地暗示说顾眉不会有事,就是想让怀信哥哥先救她。
最终怀信哥哥的确先救她,可她输得更惨了。
可她不会承认输的。
陆樱微顿咬牙,刚想嘲讽过去,谁知顾眉直接甩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过程太过迅速,陆樱愣了一会,才震惊抬头,尖叫:“顾眉。你敢打我。”
顾眉眼神冰冷:“你让人绑架我,让我差点没命,陆樱,打你一巴掌,这已经是轻的。”
陆樱眼神恨极了般,盯着打她一巴掌的顾眉。
“贱人。谁让你又要出现在怀信哥哥的面前,竟然还不要脸的和离。你想与他重修旧好,凭什么?”
“看什么。难道我说错了?顾眉。你这个淫妇。”
顾眉任由陆樱口不择言的辱骂,只是淡淡地:“世人总是这样,一个恶人,无论怎么做恶,都是理所当然。”
“一个好人,就总是被框定在好人的身份中。只能做好事。”
“陆樱。你是不是觉着你是恶人,而我是好人,就该忍让你,怜悯你,做心善的事。”
“可是,陆樱。你大概没想过。你一次一次地谋害我,那我为何不能用同样的手段报复你呢?”
她毫无愧疚地;“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让人去茶楼里找说书先生。我就是要把你做的恶事公之于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有我报。”
当顾眉说出要把她的事公之于众,陆樱终于怕了。
“不。不。顾姐姐……我错了。我把怀信哥哥让给你。”陆樱当然知道那样的后果。
方才她想要用来挑拨贺兰宴和顾眉的话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了保住名声,惊慌失措地抬起完好的手要去抓顾眉的衣角。
“顾姐姐。我错了。不该那样做。你不是没事吗?你看我已经没了一条手臂。”
她慌乱地求情,想要顾眉放过她。
此生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想压顾眉一头,可如今她的太子妃之位,就如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永不可攀。
顾眉摇摇头,后退一步,避开陆樱的拉扯。
“你若真的将我当做从前的那个姐姐,根本就不会那样对我。”
“陆樱。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去,全然不管身后陆樱的哭求。
出来后,她并未见到贺兰宴,倒是青山留在外头,见到她后挠了挠头。
“殿下有急事离开,吩咐属下在此送女郎回许家。”
顾眉心头松了口气。她心里还没想好怎么办,故而很怕见到贺兰宴。
青山闷不吭声地跟在顾眉身侧护卫着她,走着不知想到什么,重重地叹了口气。
顾眉侧目。青山好像一直都不喜欢她,倒是挺喜欢陆樱的。
叹气是因为听到她与陆樱的交谈了吧。
“我身边有人,无需你的护送,你还是回去太子殿下身边当差吧。”
顾眉道。
青山叹气。“殿下让我护送你回去,若是我不听令,他不仅会惩罚属下,还会担心害怕。”
冷不听到青山这样说,顾眉不置可否。
担心害怕什么?还没拿到那样东西,怕她万一出意外就可惜了?
青山:“女郎不知道,当初听说你与靖安侯世子成亲,殿下病倒了。”
“他起初都不想活了,后来听到你成亲的消息,爬着上马,进了趟城,回去后就振作起来了。”
“女郎。你是唯一引得殿下破戒的女郎。你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青山絮絮叨叨的说着,顾眉越发觉得她好似越来越像活在迷雾里般。
“他去哪里了?”她问。
青山:“宫中来的老宦官将他叫走的。听说是陛下病了,又说起殿下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