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顾眉正在为静一元君提到两个儿郎子尴尬,乍然听到陆樱突然疾病的消息,迷惑地睁大眼睛。
刚刚还在路上碰到她呢,看起来好好的,才多会功夫,就突发疾病?
再看看贺兰宴,也是一脸沉思,嘴角紧紧地抿着,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是为陆樱发病担心吗?
静一元君翻了个白眼:“那可是不巧了。得了。等会阿臻要过来,让他看看也行。”
她朝贺兰宴摆摆手:“殿下快去看看吧。万一有个不好……”
贺兰宴用帕子擦了擦手,起身道:“孤去看看。你们慢用。”
顾眉心头松了口气,赶紧走吧,实在是怕静一元君真的将那两个郎君叫来相看。
贺兰宴站着,隔着长长的桌案,看到顾眉好似松了口气的模样,一口不知那儿来的火,上不来也下不去。
抿了抿唇,若无其事地:“姑祖母看人必然是有一套的。只顾女郎如今这样,一般的可配不上她。”
“还有阿臻那性子,看人可不准。”
静一元君颇为认同地点点头,看向顾眉。
“你说的有道理,本君特意挑了那身形颀长健硕,俊朗周正,又没有小心思的。”
握在贺兰宴手中的佛珠发出咔哒的刺响。
静一元君乜了他一眼,“你这佛珠是明微从他的背云上分出来给你的吧。很珍贵也很结实。”
“快走吧。紫樱那边可耽误不起。”
贺兰宴脸上不动声色,最后看了眼正在欢快用膳,对于他离开毫无反应的顾眉,朝静一元君微微颔首,“孤去看看。”
没心没肺,见异思迁。
怪不得当年转身就嫁给谢文。
出了禅房,贺兰宴吩咐青山:“去查查姑祖母说的那两个儿郎是怎么回事。”
青山欢喜地应了。
殿下可真大度,竟还帮顾女郎查两个儿郎的人品。
不过,这也算好事,看来殿下是要彻底放下顾女郎,总算可以专心复仇大业。
“让女卫去查。”
贺兰宴补充了一句。
青山顿时笑不出来了。
按照惯例,让女卫去查,就是让她们去引着儿郎做背德之事。
殿下分明就算是阻止那两个儿郎到顾女郎的面前去啊。
他张张嘴想问为什么,奈何身为随从只需服从,无需知为什么。
而且陆樱住的院子到了。
虚尘真人早就在门边等着了。
见到贺兰宴立即上前。
“殿下。你可算来了。赶紧去看看紫樱吧。”
贺兰宴入了陆樱的卧房,陆樱躺在卧榻上,双眸紧闭,面颊聚起一团红晕。
虚尘真人坐在床头,将她搀扶而起,焦急地说道:
“还没到给顾女郎诊脉的时辰,故而太医们也没来。让人去请,一时半刻也没到。”
“实在是没办法,听闻你在青龙寺与明微大师粗浅地学过医术,故而舔着脸让人请你过来看看。”
“烦扰殿下了。”
贺兰宴在一旁的绣凳上坐下,为陆樱诊脉。
“这么些年,她看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病逝反更缠绵。哎。”
虚尘真人面露愁容。
贺兰宴放下陆樱的手腕,起身到书案前,提笔蘸墨。
“阿樱的病,除了身子孱弱所致,思虑也过重了,内外相交,这才一病不起。”
“除去吃药,更需放宽心怀。勿要做无谓之思。”
虚尘真人闻言,顿时激动道:“她如何能不思?”
“就如这次,那顾氏女跌落河中,与她何干,可偏偏被抓着说是她的过。”
“还有这住处,要不是那日静妃娘娘所提,哪里能留下。”
“观主能带着旁人在此长住,紫樱为何不成?”
她觑了觑贺兰宴,不确定地:“殿下。陛下已经下了赐婚旨意,旁人都知晓她是你的未婚妻子。不若我劝劝她早些还俗。”
“你们也好早些完婚。兴许她的心情好了,病也就好了。”
贺兰宴放下手中的笔,将药房递给一旁的小道姑去抓药。
“这本就是旁人的别庄,想让谁住就让谁住。”
“若是真人觉着住的不舒坦,孤可让人送你们回内城。”
“至于亲事。当日想让阿樱还俗,乃是因为她从前的未婚夫来寻孤,想要迎娶她。孤已为他寻好差事,若是阿樱愿意,可与他好好过日子。”
虚尘真人哑口。
她不过是诉诉苦,哪里是真的想要离开。
这里每日都有太医过来,总是可以让他们帮着诊脉开方的。
对紫樱的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且紫樱那什么未婚夫,哪里是配娶她的人?
她刚想说话,靠在她怀中的陆樱眼睫颤抖,慢慢睁开眼,喘息了两口。
“师父,千万莫要再说了。当日的确是我之故,才会让顾姐姐跌落河中,这罪过我认的。”
“昨日我熬夜给顾姐姐抄了经书,烦请师父拿去供奉,保佑顾姐姐快些好起来,以赎我罪。”
贺兰宴看着虚弱的陆樱,神色平静。
“你说的对,那日的确是有你的缘故才会使人落水。”
他露出一种古怪的眼神,玩味地道:“孤让人查看过那桌案,你是怎么推倒的?有旁人告诉过你怎么推吗?”
陆樱许是没料到贺兰宴问这个,眼眸闪烁间,慌忙摇头:“当然没有。”
她忽地哀哀痛哭起来:“殿下这是怀疑我吗?我如何会做那样的事?是不是顾姐姐同你说我是故意害她的。”
贺兰宴瞥了她一眼,“若是没有人寻过你,那自是最好的。”
“往后若有这样的事,还请女真人告知于孤。”
“方子孤已经开了,好好的按方喝药即可。女真人歇着吧。“
说罢,朝外迈步而去。
许久,虚尘真人才将哭得好似要断气般的陆樱扶着放在床上。
陆樱泪眼朦胧,喃喃自语,往门外去寻那道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师父。这样下去不成的。你进宫方便,去寻素心公主,问问她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若她没办法了,那就干脆借着上次的事,再安排人手,将顾眉掳去一两日,再寻个人多的时候将她衣裳剥了当街丢下。”
“京郊外的山匪又不是没有,随便找个安上去。”
“和咱们撇清干系就行。”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手段却阴狠毒辣。
虚尘真人有些踌躇。
陆樱呼了口气,“师父。你不是想做观主吗?那就按我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