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王世子的话,让陆樱一口血呕在心口,可当着众人的面又不敢发泄出来。
只能恨恨地看着众人围着顾眉。
豫章王世子吩咐映芳将人送到准备好的屋子里,又转头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让他们快些。”
去请太医的下人才刚走到门边,又退了回来。
豫章王世子看着顾眉绯红的脸颊,焦急不已,见下人跑回来,刚想训斥。
就见门外进来几人,其中一个拎着医箱。
后头跟着的是坐在软轿上的贺兰宴。
贺兰宴随意地道:
“孤的伤已经做过处理,让太医先给顾女郎诊脉。”
太医诊脉,男女有别,豫章王世子与贺兰宴等退到外间,里屋只留下静一元君师徒。
很快,诊脉后,太医看了两眼顾眉,再看看外间的贵人,有些迟疑。
静一元君蹙眉:“有什么直说无妨。”
“公主,女郎性命无虞,退了烧就能醒来,只是……”
太医实在没想到会诊到如此奇特的脉象。
“只是什么?”静一元君有些不悦,又有些担心。
太医叹了口气。
“女郎的身子本就中了三日醉这样寒凉的毒。如今又在水里泡了许久,身子损伤厉害。”
“日后若是想要有孕,得好好的调理才行。”
三日醉?
静一元君当然知道这样东西。
只是,她没想到会在顾眉身上发现。
望着卧榻上昏迷不醒的孤眉,静一元君又生气又心疼。
这个傻姑娘,竟就那样一个人熬着,怪不得她会和太子有牵扯。
她手中碾着佛珠,“如何调理,劳烦你开个方子。”
太医道:“女郎还年轻,这三日醉大约还得要一些时日才能完全解掉,到时臣再开方子为女郎调理。”
“公主倒也无需担心,好好调理,子嗣方面不用担心。”
“好。我知道了。此事暂不要外传。”静一元君叮嘱道。
太医自然是连声答应,这样的事当然是能不沾就不沾。
静一元君没再说话,摆摆手让太医下去,坐在床边抚了抚顾眉的额头。
太医对于顾眉的事,肯定是不会外传的。
只外头坐着的豫章王世子和贺兰宴耳力都极好,自然听到里头太医的话。
贺兰宴靠在软轿上,眉目不虞,似乎在压着火气。
豫章王世子这些年同贺兰宴也是时有往来,知道他的脾气这些年变得很温和。
但也几乎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但今日的贺兰宴,的确让豫章王世子惊诧。
他盯着贺兰宴看了许久,才出声道:“殿下”
贺兰宴不知道看向何处,好似没听到一般。
他又叫了两声,贺兰宴方才回过神,“何事?”
“殿下为何不悦?”他问。
贺兰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无。”
他压了压眉心,将心中的激荡按下去。
只豫章王世子却不这么认为,他直接地道:“殿下。你分明说对顾女郎没有了往日的心思。”
“今日难不成真的是活佛在世,软了心肠,跳下水去救她。”
“你对顾女郎还是很关心的。”
豫章王世子盯着贺兰宴,肯定地说道。
其实,用关心两个字已经是他克制了自己的心绪。
那样飞快的反应速度,若不是极度的关注,是做不到那样毫不犹豫的。
还是那样众目睽睽之下。
若是一但传出去,哪怕顾眉的名声有碍,可贺兰宴也要对顾眉负责的。
“有吗?”贺兰宴淡淡地问道:“孤跟在明微大师身边好些年,别的没学会,善倒是学得很好。”
他勾勾唇,“否则为何说孤是佛子。”
“再说了,孤不去救,等着你去么?你会游水?”
他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让豫章王世子哑口无言。
豫章王世子不信,他试探地看着贺兰宴。
“你的确没有旁的心思?”
贺兰宴没说话,尔后笑道:“刚刚你也听到太医说的。若是真那样,你还会欢喜她吗?”
他好似无意间提到这个,没等豫章王世子回答,他又漫不经心地问道:
“今日落水不是个意外。孤下水那会,你可有将栏杆为何断裂查清楚?”
“还有那书案上有没有被人动了手脚?”
豫章王世子本被他反问子嗣的事问得有些微微僵滞,刚想反驳他,无论如何都会欢喜顾眉的。
谁知,转瞬又被拉到另外一个问题上,怔愣一会儿后,
“栏杆断裂查过了。是有个工匠偷工减料,找到时已经自尽身亡。”
“书案那处也有问题?”
听到说工匠已经自尽,贺兰宴抿了抿唇,脸色一沉。
不用说,这就是有人针对顾眉。
要干什么?
那样恶毒地要置她于死敌。
如今只能在孤岛上抓住的那个人口中挖点东西出来了。
卧榻上,顾眉全然不知外头发生的一切。
落了水,又在岛上吹了许久的风,高热排山倒海之势涌向她。
昏昏沉沉地睡着,有人给她喂很苦很苦的药,她一点也不想咽下去。
她皱眉不喝时,有宽厚的大掌摸摸她的头发,温柔地哄她。
她想起很多年前,有一次生了很严重的病,贺兰宴当时一勺一勺地喂她,她乖乖地喝下去。
他就会给她一个亲吻,残留在她唇角的药汁时常把他也苦地皱起眉头。
父亲当时并不阻止贺兰宴来看她,有时还会留他在府中用饭。
看得出来,父亲很是喜欢贺兰宴。
他还曾说,若是将来有事,会将她托付给贺兰宴。
那时顾家正是鼎盛时期,她压根想过会出什么事,只以为是父亲默认他们的婚约。
忽然间,顾眉一惊,她想起父亲曾说过的一句话。
他在有个地方给她存了一笔嫁妆。
那个地方……
顾眉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在哪里?
她蹙着眉头,想得脑袋都要疼了,还是没想起来。
“啊……”她懊恼地叫起来,为何这样的事情能忘记。
“女郎。你醒了?”她的耳旁传来惊喜的叫声。
顾眉猛然醒来,才发现一切都是她的梦而已。
她睁开眼,偏头去看,外头蒙蒙黑,但没有点烛火。
眼前的黑暗,好像让她的神思清明了些。
倏然间,她好像记起父亲说的地方在哪里。
她的心砰砰跳,想起谢文一直想在她这儿拿到的东西,不知父亲会不会放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