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上一任的国师究竟是因为什么犯了欺君之罪,谁也不知道。但今日问斩,是在宣都郊外特地搭建的森罗天参行刑台上行刑。
来观刑者众多,倒不是凑看人落魄的心理,而是实在想看看平日里藏身于四方阁,为宣都国运保驾护航二十年的东陵国师究竟什么样子。
简天逸也在台下。
他看着台上那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根本没有半分濒死的样子。
他还是如当年一样,甚至一丝皱纹,一根白发都没有生出来,不知道是修为太高,还是天生不老。
隔着人群,简天逸和皇甫煜对上了视线。
简天逸很好奇他看到自己会是什么表情,可皇甫煜并没有放多少视线在他身上,仿佛看陌生人一样,一掠而过。
他不记得自己了。
简天逸内心的气愤终于到达顶端。
他并非一开始就想改变他人的命运的。可先被改变命运的人,是他!
这个横空出世的皇甫煜,在二十年前就改变了他的命运!
皇甫煜,你本不属于此,为何要来搅乱世间之局?
“其实,简天逸的确更适合东陵国师这个位置。”
在宣都内,在福天酒楼之上,南宫落樱仍旧坐在那个自己喜欢的位置上。
墨离梦自然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就在昨天晚上,她悄悄潜入了东陵大牢。她自然还无法从大牢里救出一个大活人,但短暂地接触一下这位前任东陵国师还是不成问题的。
见面之时,对方虽有惊讶,但不多。
南宫落樱问他:“你可知演算之法与占卜之法的不同?”
对方答:“别问了,这些什么东西,我都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并非刻意隐瞒,也并非什么世外高人的高深莫测,而是真的不懂。
其实南宫落樱也十分好奇,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在东陵国师的位置上待了二十年的?
当年和简天逸的比试,他又是怎么赢的?
可是不要紧。
她不关心谁坐上这个位置更好,她只知道,简家不行,简家的任何一人,都不行。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有人偷偷潜入。
他一身黑袍,将身形和脸庞的遮掩得严严实实。只是他实在太高,立于人群之中十分显眼。
他也浑然不在意,一晃进入了福天酒楼。
福天酒楼很高,虽看不见城外行刑台的场景,但宣都城内的好多风景都可以尽收眼底。
南宫落樱准备下楼,在与黑袍男子擦身而过的瞬间,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袭击了南宫落樱。
她呆愣片刻,回过头去,只能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被黑袍笼罩着。
她不急着走。
于是南宫落樱折返回去,跟着黑袍男子来到了福天酒楼最顶层。
“姑娘为何跟着我?”她声音低沉,是一个成年男子。
南宫落樱也如实回答:“你身上,有很熟悉的气息。”
对方既没有表示惊讶,也没有表示不耐烦,只是自顾自走上前几步,隔着栏杆,俯瞰宣都城。
南宫落樱静静地等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