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说呀！”村长厌烦的打断媳妇。
“武林，老武家那个林娃子回来了！”村长媳妇急吼吼的道。
村长呵斥：“回来就回来呗，能咋……”
村长顿了顿，疑惑的看着媳妇：“谁回来了？”
“老武家那个林娃子！”村长媳妇再次急吼吼的说。
“这，这不可能！”村长不相信：“去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回来！”
“哎呀，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了！你要不信，你自己去看！”说着，就要拉村长往外走。
“去，去什么去，一边去！”村长甩开媳妇的手：“回来就回来，还能怎么地！当初是他自己要离开的，又不是我逼的。”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二伯伯家。
二伯伯一直拉着武林唠家常。
武林陪了一阵，可一想到还没见到阿妈，他就静不下心。
“二伯伯，我阿妈呢？”
二伯伯愣住了，怪异的看向武林：“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武林奇怪的问。
“你阿妈没了！”二伯伯哀叹了口气：“去年冬天没得。”
嗡~
武林脑子嗡的一下，差点炸裂。
半天回不过神。
旁边于世纯和刘瑜超闻言，都不由顿住呼吸。
望向武林的眼神极为复杂。
他们都清楚，武林对他阿妈的感情有多深，这个消息他该怎么接受？
“林娃啊！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也别想了。”二伯伯安慰道。
“你阿妈走的时候，没吃什么苦，也挺好的，省得遭罪了。”
武林坐在那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木雕一样。
二伯伯之后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唯有那句‘你阿妈没了’不住在脑袋里盘旋。
似乎二伯伯也发现了武林的异常，推了推他：“林娃，林娃啊！你咋得了？”
武林眼眶变得猩红，盈盈泪珠在眼眶打转。
咬着牙询问：“二伯伯，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阿妈，没了？”
武林的声音都在颤抖。
“唉，是啊！没了，你也别难过，人啊，早晚有那一天。”二伯伯感叹。
“二伯伯，我阿妈在哪？”
此时，武林不想听任何话，他只想到阿妈身边。
二伯伯看出武林不对劲，也不再多言：“在你家后山，和你爹一起。”
得到答案，武林迫不及待的跑出去。
直奔后山坟地。
望着墓碑上阿妈的名字，武林直接跪倒在地，双手想触又不敢触。
“阿妈！”武林大叫一声。
瞬间，落在树梢的群鸟闻声惊逃。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在骗我。”
“对，这一定是假的！”说着武林爬到坟头，不住用手刨着坟头土。
刘瑜超和于世纯跟上来，见武林这疯狂的模样，顿时大惊。
连忙上前拉起武林。
望着武林那满是泥土的手上斑斑血迹，频频皱眉。
“武林，你别这样，你这样你阿妈看到会伤心的。”刘瑜超紧紧拥着武林，不让他再做傻事。
“是啊！”于世纯不知道如何安慰。
武林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坟头，对两人的话置若罔闻。
刘瑜超一只手搂着武林的腰，另一只手按着武林的头贴在自己胸口，轻拍安抚。
“哭吧！想哭就哭吧！”
武林凶狠的挣脱刘瑜超的怀抱，一拳砸在他脸上。
得空的武林再次扑到坟头刨土。
“超哥，武林！”于世纯惊愕的看着两人。
刘瑜超揉弄一下脸颊，望向武林的眼眸也变得深邃，扯过武林的胳膊，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瞬间，猩红的手印在他脸颊浮现。
“你是想让你阿妈死不瞑目吗？”
武林终究抬头，对上刘瑜超那阴翳的眼神。
紧咬着牙关，眼泪不自主顺着脸颊滑落。
望着他这模样，刘瑜超的心揪在一起，好像有一只手紧握着一样让人窒息。
于世纯也是满满的心酸。
“阿妈！”武林闭上眼睛，哽咽着呢喃。
刘瑜超再次用他入怀，任由他攥着自己的衣襟，放声大哭。
良久，二伯伯气喘喘的走过来，见武林没事，才放下心。
“武林啊！你也别难过，你阿妈走了也是好事，要不然她那个身子骨，也是遭罪。”二伯伯望着石碑上两人的名字，出声安慰。
武林脱离刘瑜超的怀抱，抽泣的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二伯伯，你能告诉我阿妈是怎么走的吗？”
“唉！”二伯伯叹口气：“你阿妈身体一直不好，尤其是去年刚一入冬，你阿妈就病了。”
“我们去问你阿妈，说林娃哪去了？她就告诉我们，说你出门了，要好长时间才能回来。”
“后来，天越来越冷，你家既没柴火也没吃的，我们本想让你阿妈到我家来住，可你阿妈不肯啊！”
二伯伯说到这，又叹了口气，满是无奈。
“没办法，我就让我家你三哥天天去看看你阿妈，直到有一天，你三哥去你家，发现你阿妈没了。”
二伯伯简单讲述着。
这简单的话，却极具画面感，让武林能切身的感觉到阿妈的神态和倔强。
武林猛地跪在地上。
啪啪两巴掌扇在脸上，倘若，倘若他没有离开的话，阿妈就不会死了。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刘瑜超抓住武林的手：“武林！”
二伯伯也没想到武林回这么激动：“林娃子，你……”
“我，”武林抬头望向刘瑜超，他那阴沉到极点的眼眸，让武林心下慌张。
“武林，你阿妈没有怪你，若是你想让你阿妈放心，你就好好的。”刘瑜超再次开口。
“去和你阿妈说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吧！她应该很乐意听。”刘瑜超擦掉武林脸上的泪水，温柔的安抚道。
武林点头，趴在墓碑前，哽咽的讲述着这一年的种种。
日落西山，武林还在不停的述说。
二伯伯年纪大了，让他一个人下山，终归是不放心。
刘瑜超示意于世纯带二伯伯下山，并在二伯伯家休息。
“超哥，那你！”
刘瑜超摇头，望向武林。
于世纯知道他的决定，便也不再多言，搀扶着二伯伯离开。
二伯伯一想到武林的模样，便是一阵唏嘘。
“哎呀，林娃子这孩子命苦啊！好在现在有你们在他身边，我也算放心了。”
“二伯伯，天黑路陡，不如我背你下山吧！”于世纯提议。
二伯伯拒绝的摇手：“不用不用，在这住了几十年了，山上有什么我一清二楚。”
无奈，于世纯只能慢慢搀扶二伯伯继续走。
路过武林家时，二伯伯似乎想到了什么，带着于世纯直奔武林家。
“对了，林娃子他阿妈之前提过，说是有东西要等到林娃长大了交给他。”
“如今他回来了，我看就让他带走吧！”
“也不知道他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二伯伯很清楚，即便武林对他有感激，可没有了武林娘，他回来的次数也不见得有多少。
若是等哪天自己没了，东西还没交到武林手里，他心里有愧啊！
于世纯清楚老人的想法，也没阻拦。
走进屋里，二伯伯好一番寻找，终究在箱底翻到了一个小木盒子。
将盒子交给于世纯。
“这就是林娃子阿妈留下的东西，我家里还有几套他阿妈缝制的衣服和鞋，到时候，你一并带给林娃子吧！”
说完，二伯伯率先走出屋子。
于世纯捧着盒子，紧跟其身后。
到达二伯伯家，于世纯将东西收拾好，便应了二伯伯的建议，跟三哥一屋休息。
山上，武林始终跪在地上，言语已经不似之前那般频繁。
可他却一直未曾起身。
刘瑜超就站在他身后，不劝也不动。
月亮高悬半空。
蝈蝈、青蛙、飞虫、小兽在一旁发出杂乱无章的叫声。
刘瑜超坐在地上，依靠一棵大树，静静的看着武林。
翌日清晨。
于世纯拿着一盆馒头上山。
见武林还是维持着昨晚，他下山时的动作，不免担忧。
“超哥，他不会有事吧？”
走到刘瑜超身边，将馒头递给他。
刘瑜超深呼口气，嗓音也变得低沉喑哑：“没事儿，我看着呢！”
“超哥，要不你先去休息一会儿，我看着他。”
从刘瑜超疲惫的状态，于世纯便知道他这一夜也没有休息。
刘瑜超捏着馒头咬了一口：“不用。”
于世纯担心两人，可也知道无论哪个他都劝不动。
默默叹口气，坐在刘瑜超身边。
眼睛始终盯着武林。
一晚，武林的眼泪早已哭干，可一想到阿妈，他就满是愧疚。
当初，若不是村长答应他给阿妈治病，他也不会离开。
若是不离开，也不会……
村长？
武林猛地起身。
他就顾着伤心了，怎么忘了村长！
“阿妈，你等着，我一定要给你讨个说法！”武林头也不回的奔山下跑去。
刘瑜超见此，顾不得吃，丢下馒头紧追武林的脚步。
于世纯也连忙跟上。
来到村长家，武林敲门没人应。
气愤的砰一脚将门踹开。
这时，村长和他媳妇才战战兢兢的走出来。
村长媳妇躲在村长身后，紧紧拽着村长衣服。
村长畏惧的吞口唾沫，指着气势汹汹的武林：“武，武林，你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