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插进锁芯,轻轻向右手侧旋转半周。
咔哒一声。
是门锁打开的清脆声响。
沈淮礼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门,霎时间被房间里的景象震撼到头脑一片空白。
堆积成小山堆一样的婴儿用品…他每一样都认识,但是每一样都想象不出来沈矜年是买来给谁提供。
沈淮礼双腿酸软。
强撑着门框才勉强稳住身形。
刚才被陆斯明用信息素压制的时候,都没有这样心跳暂停的感觉。
窗外的阳光正好。
透过葱绿的树叶洒进窗户里,但是带不进丝毫的暖意。
他缓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勉强找回自己的神智,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毫无知觉地走进房间里。
手边的婴儿用品比百货商场还齐全。
尿不湿、奶粉、婴儿玩具、甚至还有孩子的磨牙棒…
沈淮礼越看越触目惊心,他干脆坐在地上一件一件地翻看上面的汉字,对照手机百度的知识点勉强总结出一点内容。
孩子七个月了。
孩子七个月了!
沈淮礼只觉得自己要发疯,沈矜年前段时间询问过自己Alpha生崽的先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弟弟的脑回路确实有异于常人,每天天马行空想点不切实际的内容情有可原。
但是他从没想到过…
这是沈矜年给自己的提示预警。
他真的在养孩子,还是个7个月大的孩子。
也就是说,这个宝宝在前年的春季开学后就已经怀上了,沈矜年真的搞出人命了。
沈淮礼的手机嗡嗡响,小小的震动频率,却足以震得他手臂酸涩麻木。
沈淮礼看了一眼是助理的电话。
干脆划掉没有接通。
踉跄着起身将整个房间都转了一遍,包括沈矜年给孩子准备的超豪华衣帽间,满满当当地都是孩子的小衣服,颜色五彩缤纷,样式多种多样,单凭风格也分辨不出男孩女孩。
沈淮礼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猛干一大口顺气。
他又想起来这套房子里,一共有两间屋子贴着符。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另一间屋子如法炮制地打开。
结果第二间屋子带来的震慑冲击力…比第一间要大得多得多得多。
房间里收拾得很整洁,但是一看就有人在住,根据个人物品风格来看是个男性没错。
沈矜年偷偷养男人了。
沈矜年拿着他的钱偷偷养男人了?
沈淮礼一进门就闻到股浓浓的雪松信息素味道,和那条内裤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足以可见对方的信息素等级要比他高。
不止高一阶。
是Alpha。
是alpha?
沈淮礼快步进门打开房间里的衣柜,果不其然挂在里面的衣服比沈矜年的身形要大两个号,内裤的尺码和昨晚那条完全统一。
完了。
真的完了。
他弟弟一个Alpha和Alpha撞号了,他本以为是弟弟偷偷搞出来的宝宝,想来和Alpha也不可能了。
两个人不仅偷偷住在一起,收养了一个孩子。
沈淮礼今天的所见所感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消耗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接受这个现实。
他瘫在沙发上。
想立刻给沈矜年打电话询问对方的情况,但是考虑到弟弟可能在上课,生生按捺住了心里的冲动。
助理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提醒他时间不多了。
沈淮礼不得不下楼一趟把U盘给对方送过去,叫助理替自己开会。
助理疑惑地看着神情恍惚的沈淮礼,有些担忧地询问:“你身体不舒服?”
他刚才明明已经收敛着信息素了,昨晚也没有做,不至于虚弱成这样吧?
“还好。”沈淮礼心不在焉。
助理见状敛起眉心,滚烫的手掌扣住沈淮礼的肩膀,居高临下地轻轻在他唇上蹭了一下。
“晚点来接你,淮礼哥哥。”
沈淮礼点点头。
站在原地看着陆斯明的车子绝尘而去,慢吞吞地回过神,再度调转方向朝着沈矜年家的方向走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是想去楼上冷静着坐一坐,等着沈矜年放学,然后兄弟俩好好地聊一聊。
沈淮礼怕忘记。
特意戴上眼镜去拿了草稿纸,准备将他心里的问题都列举下来,晚上和沈矜年对峙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他刚刚拿着纸笔来到客厅。
大门的智能锁突然发出一阵连续的短促音乐声,声音听得清晰真切,不用怀疑就是沈矜年家的智能锁。
沈淮礼尚未回过神来。
那道门已经徐徐打开。
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冷不丁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沈淮礼攥着钢笔,呼吸一窒。
来人见到沙发上的和沈矜年七分相似的脸也怔了一下神。
时间仿佛在两个人之间骤停,压抑低沉的氛围即将要凝聚成实质,并且掠夺走房间里所有的氧气。
在场唯一惊喜的只有宝宝一个人。
他看到沈淮礼的脸兴高采烈地挥舞起小手,礼貌且热切地叫人:“NiuNiu!”
沈淮礼!舅舅!
是好久没有见到过的舅舅!
耳边奶声奶气的声音将顾砚的神智唤回,他只能先抱着孩子进了房间,仔细关好门。
自觉地走到沈淮礼面前:“您好沈先生。”
沈淮礼正襟危坐,脸上的惊诧惶恐全然消失不见,眉目间凝聚着深沉的冷冽,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框眼镜,沉着声音问:“你姓什么?”
顾砚面对长辈礼貌得多:“姓顾,顾砚。”
“嗯,知道了。”没听说过。
他觉得这人有些面熟,眉目之前很像公司目前正在合作的一家投资方董事长,但是那家人只有一个亲生孙子。
叫顾荣。
沈淮礼抬了抬下巴,示意顾砚坐下讲话。
但是真当顾砚坐在他旁边了,沈淮礼反而没有再开口询问,而是拧着眉心聚精会神地反复打量着他怀里的孩子。
很像。
像顾砚,也像沈矜年。
连DNA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亲生的。
沈淮礼脑仁炸裂地疼,但是强装出镇定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一口:“你是Omega还是Alpha?”
如果是Omega,那房间里的信息素就不会对他造成压制。
如果是Alpha,那顾砚和沈矜年不会胡闹出一个崽子,双Alpha之间没有孕育新生命的可能。
没想到顾砚却开口震碎了沈淮礼的三观:“我是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