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题太过沉重,对方师出有名,大家也没什么好办法阻止。
新鲜的羊肉涮火锅非常嫩滑,配上陈思悦秘制酱汁,味道绝绝子。
无意间聊到勘测队的工作,虽然保密的内容不能说,但薪资工作环境不是秘密,盛红美一声声的感叹中,陈思悦灵光一闪,她知道沈文天去干什么了!
金矿!
这是世界,原书男主气运之子处处有奇遇,盗墓哪有挖矿来钱快!
“你们说,沈文天有没有可能冲着金矿去的?”院子里都是自己人,陈奶奶早就跟孩子们吃饱进屋了,况且猜测而已,没什么不能说的。
空气突然安静,盛红美最先反应过来,怀疑道,“山里哪有金矿?村民难道不知道?”
林江航跟白愫对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波涛汹涌,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大梨村的实情。
白愫参加完勘测队的面试,就猜到附近有金矿,那天考得原石,答案无一例外,全是各种形态的金矿石。
“清朝入关以后,北方发现过金矿带,资料记载,大概在两省交界周围。”恰巧祖上做金银生意,何月泽稍有涉猎。
“托萝县地理位置很符合,有金矿带存在不足为奇,至于村民,金矿石放到他们面前,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经过何月泽的解释,不知内幕的盛红美等人,愈发觉得陈思悦的猜想十之八九接近真相。
“我滴个乖乖,沈知青野心可真大!”盛红美忍不住吐槽,居然敢肖想金矿。
陈思悦有预感,沈文天会很快让金矿面世,但不知后果他是否能承受,外敌虎视眈眈下,金矿的开采绝对会成为烫手的山芋。
年轻人的火锅局,漫长有趣,聊不完的开心事。
偶尔的熬夜让陈思悦些许不习惯,她是被儿子们哭闹声吵醒,外面天色大亮,身旁的被褥都凉了,唐锦书大概到了县城。
给俩小祖宗喂完奶,陈思悦收拾好自己,锅里留着早饭,啃了俩包子,然后将李家的羊腿送了过去。
陈思悦到的时候,李老二、李老三竟然也在。
“香梅婶,昨天做了点樱桃酱,给你们送点,咦,二叔、三叔都在啊。”陈思悦对他们没啥好印象,分家后甚少来往,这俩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又要搞幺蛾子了。
陈思悦朝她挤了挤眼睛,王香梅心领神会,“你这孩子,有点东西就往这边送,说你什么好呢!”
边说边拉着陈思悦进了厨房,离得近的李老三瞄了了一眼背篓,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两罐樱桃酱么,也就农村人当个宝!
“昨天锦书陷阱抓到野山羊,木桶里是羊后腿,特地给你们剁成小块了。”陈思悦轻声问道,“他俩怎么来了?”
幸亏她洁癖犯了,不想血水弄脏背篓,特意让唐锦书按照背篓的大小做了木桶,樱桃酱放在盖板上。
“老二想让吴娟的侄子进革命小组,老三来借钱,总之来者不善。”王香梅叹了口气,尽是不省心的。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王香梅迅速将木桶塞进柜子,将清早摘的蔬菜倒进背篓,“你们家人多地少,带点菜回去吃,不够了在来摘,婶子今年种了好几茬菜。”
李老三翻了个白眼,他以为两人在里面藏东西,原来是打秋风啊!
“豆包他们还在家,婶子、二叔、三叔,我先走啦!”陈思悦顺手带上厨房门,朝院子里的李老二、李老三打了声招呼,转身出了李家。
“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家里一穷二白,没钱借给你走动关系,还有老二,吴娟侄子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生产队那么多有文化的年轻人报名,轮得到他?都不要做梦了,大明是队长不错,但他不是万能的,什么事都能给你们办成!”王香梅不怕兄弟俩脸疼,直戳心窝子,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小吴脾气已经改了,当个队长的,连侄子都插不进去吗?”李老二认死理,人家生产队队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么轮到他兄弟,干啥啥不行。
切,你媳妇侄子,又不是她侄子,凭什么让大明替你出力,要是人品好的也就算了,还是个惹事精,她是嫌家里过得太安稳吗!
“不行就是不行,你说破天都没用。”王香梅非常坚决,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面源源不断的麻烦。
见大嫂油盐不进,李老二涨红了脸,赖在李家不走,“头发长见识短,不跟妇道人家一般计较!”
明明只要大哥抬抬手就能办到的事,非得不同意,更何况都是自家亲戚,小吴进了革命小组,同样是助力,大嫂怎么就拎不清!
有了李老二的前车之鉴,李老三直接坐在阴凉地,等老两口、大哥回来,大嫂这儿是行不通了。
王香梅没管他俩,爱坐到什么时候就坐到什么时候,兄弟俩但凡能如愿,那李大明等着离婚吧!
思悦送来的羊肉,王香梅摸着冰冰凉凉,估计是刚从冰窖拿出来的。
院里两个瘟神,不配吃小夫妻的孝敬,王香梅将木桶放进屋后的地窖,三四天坏不了。
至于中午饭,随便煮点对付一顿,大概没人有心思吃。
如王香梅所想,李大明心里跟明镜似的,上次分家他是看明白了,这两弟弟都是白眼狼,帮他们犹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任由他俩怎么闹,老大夫妻坚决不松口。
“李大明!你是缺这100块钱的人吗?我是你亲弟弟啊,连这点忙都不帮?俩儿子一闺女,全家人都在挣钱,借点钱怎么了!”李老三恼羞成怒,顾不得城里人的脸面,破口大骂,“以前让把李丹那赔钱货嫁了收彩礼,你不听,又是供她上学又是给她买房,不看看她什么货色,白送窑子老鸨都不收,现在到我这儿就没钱了,糊弄谁呢!要么借钱,要么断亲!”
他就不信了,李大明敢同意断亲!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
李大明一开始只是对弟弟失望,如今言语侮辱他捧在手心的闺女,这弟弟不要也罢。
听到李老三用最下流的词汇形容她闺女,瞬间炸了,抄起手边的板凳往前冲,生死搏命。
李老三被大嫂癫狂的模样吓得直往老二身后缩,急忙朝亲爹妈求救。
老两口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里数不尽的寒凉,生产队人人都称他们好命,三个儿子,两个吃公粮,孙子、孙女都有出息,享福的命,谁又知道,从根里烂掉的儿子宛如讨债。
亲叔叔能说出这种侮辱人的话,无怪乎人家父母生气。
“老二,如果我不帮忙,你也要断亲吗?”李大明拦住愤怒的王香梅,冷冷地问道。
李老二嗫嚅着张不开口,欺软怕硬人之本能,他敢朝王香梅吼,因为他是李家儿子,王香梅只是外来媳妇,但对上掌权人李大明,他又怂了了。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李大明没给李老二反悔的机会,一锤定音。
“既然对我们一家有这么大的意见,那就断亲吧!省的碍了你们的眼!”
“趁着人齐全,香梅去队里把长辈请来做下见证吧!”
对上李大明坚定的眼神,王香梅抹了把脸,用力将板凳砸到兄弟俩跟前,急匆匆地跑出门。
李老二、李老三慌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份上,断亲的后果,是他们万万不能承受的!
虽说李老三县城有工作,但柴米油盐开销大,平日里全靠乡下资助蔬菜瓜果、过冬的酸菜都是王香梅帮着腌的,他老婆哪里会弄这些!
李老二背靠当队长的大哥,即便他性格木讷,村里人不太会欺负他,一旦断亲,失去李大明的庇护,老二两口子铁定没现在的好日子。
李大明铁了心不听辩解,任由他们撒泼。
“爹、娘你们俩劝劝大哥啊!”李老三扑到老两口跟前,哭喊着求他们。
看着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这么大年纪,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内心十分难受,五指有长短,从小他身体不如两个哥哥,她当妈的最是心疼,结果疼出了个白眼狼。
冲他辱骂孙女的那些话,手心手背都是肉,求情的口怎么也张不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跟你爹都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你们都是三十几岁的人了,自己造的孽自己承担!”李奶奶无奈地说道,她不能因为父母的身份去寒老大两口子的心,谁生孩子的不宝贝呢!
断亲在农村是头等大事,村里德高望重的长辈一听立马放下手中的伙计,急忙赶到李家,能劝和还是以劝和为主,兄弟间哪有隔夜的仇。
长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兄弟俩,让他们平时作生作死,李大明可是上过战场的人,从尸山血海里活下来的压根儿不可能任由他们欺负,以前是懒得计较而已。
见老大夫妻心意已决,老两口也一副心凉的模样,长辈知道断亲这事毫无转圜之地,快速草拟了断亲文书。
“大庆、丰收,你们跟大明断亲,可不是跟你们爹妈断亲,该给的养老钱还是不能少的!”怕兄弟俩将爹妈直接丢给老大,长辈语重心长地嘱咐。
是成定局,李老二讷讷地答应,他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回去要怎么交代。
李老三羞怒之下,放完狠话签完字,摔门离开。
送走长辈,王香梅饭都没做,在屋里直抹眼泪,她那么乖巧懂事的闺女,指不定小时候受过李老三的嫌弃,越想越难过。
不行,她得去冰城瞧瞧大闺女,说干就干,王香梅收拾了几件衣服,下午就去县城买火车票。
“你做什么呢?”李大明一进屋,发现炕上摊着行李袋,心里一咯噔,老妻要离家出走?
王香梅手上动作不停,好声没好气地回答“去冰城看你闺女!我不放心,李丰收当着我们的面还敢辱骂闺女,不知道背后干过多少事,我得去看看!”
李大明理亏,不敢阻挠心里有火气的妻子,只能劝说,“今天火车赶不上了,下午思悦去县城,让她帮忙给你买好火车票,明儿一早去!”
“行!”王香梅风风火火地奔向陈家,生怕晚了遇不到人。
听香梅婶吐槽完李家两兄弟,陈思悦都无语了,求人办事还骂人家心尖儿上的女儿,这俩脑子有毛病吧!
转念一想,陈思悦又觉得合理,虽说大领导一直在宣传妇女能顶半边天,但实际上重男轻女比比皆是,女婴生下来被淹死、捂死、扔进后山的不计其数,村里女孩能上学的更是凤毛麟角。
大梨村已经是相当进步的生产队了,饥荒年过后,几乎没有枉死的女婴,不管怎样好赖给口饭养着。
“说到底那两兄弟看不起女人,香梅婶就该让李叔组织大会,好好纠正生产队贬低女人的风气,不然革命小组整天闲着吃干饭呢!”陈思悦老早想提议了,师出无名不好贸然开口,当下正好借题发挥,省的那些男的看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得女人都是他们的附庸。
陈思悦一想到前段时间去生产队打电话花钱,村里的老男人背后骂她败家,迟早这场子要找回去!
“好主意!”王香梅内心的邪火找到宣泄地,看她整不死李家兄弟。
提高村里妇女权益,受到影响的男人,不会反思自己,只会甩锅他人,那背锅必然是引起事端的李家兄弟!
宜早不宜迟,王香梅婉拒陈思悦留饭的好意,匆忙跑去村办公室找妇女主任,这事由她牵头最好。
陈思悦吃完午饭,带着东西去了县城。
她熟门熟路的找到高家,小胖在院子里跟小狗玩,见到陈思悦,飞奔着扑上来。
“悦姐姐你终于来了!小衡、小景没来吗?”小胖看了眼陈思悦身后,没有他的小伙伴,不开心地嘟着嘴。
陈思悦摸了摸他圆溜的脑袋,解释道,“我来县里办事,带着他们不方便,下次一定,或者你跟姐姐回大梨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