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愫感激的反握住陈思悦,盛红美不明所以的盯着两人。
出院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陈思悦叹了口气,化悲愤为食欲,怒干一大碗饭。
陈思悦收拾好家里东西,拿了点上午买的鸡蛋糕,去了队长家。
“香梅婶,你在家呀!”
队长家门开着,王香梅正在院子里种菜。
“咦,思悦出院啦!”王香梅放下铁锹,擦了擦手的泥土,“进来坐。”
陈思悦,“我给你们带了点鸡蛋糕。”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陈思悦嘿嘿一笑,“这几天住院麻烦队长叔跟婶子了呢!”
“这话说的,本来你受伤就怪我们家没教好孩子,让他心眼坏了,我跟你队长叔心里有愧!”王香梅红着眼眶,内疚地说道。
出了这种事情,李家都快吵翻天了,作为长媳王香梅承担了太多压力。
“您跟队长叔有没有问李满仓推我们原因啊?”陈思悦好奇地问。
“唉,家门不幸,满仓被他妈吴娟惯坏了,他出生那会儿遇上饥荒,瘦的皮包骨,我们家还算好的,有小书奶奶的救济,至少能混合水饱,后面条件好转,小娟觉得全家都亏待了满仓,老太太宠爱小书,她一直不满,估计在孩子耳边说了不少闲话。”
“再加上,饥荒那会儿小书考上大学,家里意见不和,老爷子力排众议,送小书去了北城上学,加剧了矛盾。”
陈年旧事,升米恩斗米仇。
唐锦书奶奶对他们家帮助被忘得一干二净,真以为不靠别人,李满仓能活得下来么!
接下来几年,这样的白眼狼的事情会更加多,人性被考验到了极致。
“香梅婶,唐锦书呢?”看了一圈,都没看到她的救命恩人。
王香梅一拍腿,“嗐,还不是他三婶,让他去县里,说是给他介绍了她们厂长的闺女,让小书入赘,他一听就跑了,估计去山里躲着了。”
还真是结婚才能分家啊!
不过三婶也挺过分的,让人去当赘婿,还是厂家的,铁定有坑啊。
说到唐锦书的婚事,王香梅一肚子气,她两个妯娌都太算计了,小叔子们也没良心,一点都没把小书当家人,难怪俩老的生气。
“村里都在说李奶奶在给唐锦书找对象,要结完婚才能搬出去?”陈思悦有点子好奇。
王香梅清楚村里人传消息的速度,但没想到住院好几天的人都听到了风声。
“告诉你也无妨,村里老人基本都知道原因,饥荒那几年,小书奶奶给村里捐了一点粮食,村里为了感谢他家的帮助,承诺给了小书一块宅基地,但要在小书成家之后才能生效,在我们村宅地基是非常难得的,像你们盖得房子,地还是村里的财产。”
“虽然现在看着有些恩将仇报,但在当时双方都觉得条件不错,小书奶奶担心他适应不了北城的生活,给小书留了条后路。”
“确实这样,小书大学毕业后,因为不说话,没能分配到好的工作,只能回了小村庄。”
陈思悦一听就明白了唐锦书他奶奶的算盘,长辈爱子之心昭然若揭。
她跟香梅婶聊了会儿天,就去生产队找李叔开条子,过几天回北城一趟。
从村办公室出来,路上遇到几个熟悉婶子,朝她暧昧了然的笑,搞得她一头雾水,她又不好直接上前问。
村八卦中心,大榕树下,看到李珍珍疯狂地朝她招手。
“思悦你要嫁给唐锦书了?”李珍珍一脸兴奋地盯着她,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的好朋友有对象了,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就知道她俩有情况!
陈思悦整个人都被问傻了,她有对象了,本人怎么不知道?
“你听谁说的啊!我跟唐锦书清清白白的,我咋不知道我俩要结婚了?”
“村里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昨天我刚回家,就听到隔壁大婶在讨论,你跟唐锦书的事,你俩被困山里,雨夜生情,私定终身。”李珍珍二丈摸不着头脑,跟传闻天差地别。
陈思悦人麻了。
陈思悦知道这已经是李珍珍美化过得说法,谣言肯定比这更加过分,说不定在他们口中,她已经怀了唐锦书的孩子,在医院保胎了。
“诶你说李家会同意唐锦书娶那个女知青吗?”
“不好说,李家三媳妇在城里给唐锦书找了对象,条件比知青好多了。”
“二媳妇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没见着她这几天频繁回娘家?”
“我知道,她娘家有个没嫁出去的侄女,听说是被人给强了,后面还悄悄堕胎了,估计怀不了!”
“这也太阴损了吧,唐锦书长得多俊,除了不会说话,配啥样的姑娘不行!”
“吴娟精着呢,要是她侄女真跟唐锦书成了,生不出孩子,谁给他们养老,那不肯定是有血缘连带关系的李满仓,李家老太、他亲奶奶留下的财产不都进了她的口袋,就相当于唐锦书养了她们一家子呗!”
“夭寿,坏得很!”
“那女知青有点惨哦,没名没分的跟了唐锦书,清白名声都毁了,以后怎么嫁人哦!”
“她婶幸亏你没给你家小民介绍女知青,不然娶回去还不知道肚子里是谁的孩子呢!”
“。。。”
作为主角的陈思悦,真的会谢!
她只是跟李珍珍换了个遮阳更好的树荫,就让她们的耳朵备受污染。
这下李珍珍终于明白小姐妹那生不如死的表情是怎么来的了,以讹传讹,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那你跟唐锦书就真没擦出点火花?”
陈思悦摇了摇头,“我俩那天到山洞躲雨,没过一会儿我就发烧了,能有啥?”
看到李珍珍一脸可惜的叹气,她心更累了。
陈思悦破罐子破摔地想着,反正她过几天就回北城了,再回来唐锦书的婚事应该也定了,接下去就是秋收,估计没什么人八卦他们了。
她回去都绕着知青点走,消息通盛红美看到她绝对要问东问西的,她实在不想一遍遍的解释她跟唐锦书的关系了。
陈思悦买了三天后回北城的火车票,她请了二十天的假,除去路上的时间,能在家待半个月。
她请知青点的刘红军帮忙给自留地的蔬菜浇水,冬天晒的各种蘑菇都放进了空间,等到北城再拿出来带回家。
“陈知青!有你电报!”邮递员大叔门口喊着。
陈思悦一愣,电报,是家里出事了?
邮递员经常给知青点送东西,都跟他们几个人熟悉了,信件、包裹都送过,电报还是头次。
陈思悦拆开,上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家中有事,速回电话。
一看就是江星星发的。
她赶紧跑到村办公室,大梨村生产队的电话是新装的,村民可以用,每分钟八毛钱,比县里还要便宜。
“李叔,我想用下电话。”电话在李大明的办公室,盖着碎花布挡灰。
“可以,接通了开始算钱。”李大明指了指墙上的钟,背着手去了里间。
陈思悦感激地朝他笑笑,然后拨通了江星星爸爸办公室的电话。
“喂,是江叔叔吗,我是星星的朋友陈思悦!”
“是悦悦呀,怎么突然打电话了?难怪星星今天一直守在我办公室,我来叫她。”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和蔼的声音。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换了人,“悦悦!”
“诶呀,爸先去门外等着,我跟星星说会儿话!”
江星星鸠占鹊巢赶走亲爹,霸占了电话,“我爸出去了,长话短说,许美兰,你还记得不,我表姐,她劝说沈文天参加了个什么玩意红小兵,到处抓学校里的老师,上次沈叔有意将沈文天介绍给你,我就着重注意她了,许美兰好像对你家截胡沈文天很不满,听说她四处跟人打听你家的事,前两天吃饭,我还听到她吐槽你家有钱,以及奶奶以前是教授,别被他们给害了,学校老师说,高考可能要暂停,我这几天都在你家附近转悠,情况不对我就去搬救兵。你能请假就赶紧回来,把他们都带回乡下,太危险了。”
“学校里乱乱的,有人说高考是为资本主义复辟设立的,闹着要给领导写信,跟许美兰一个德行,脑子有泡泡了。”
陈思悦安静地听着江星星讲述北城的近况,小规模动乱已经开始了,她真的第一次感受到时间紧迫。
“我买了三天后的车票,星星帮我跟奶奶说下,先把家里东西收一收,买几本红宝书,你也要注意安全奥!”陈思悦不放心的嘱咐,她在想怎么能名正言顺的将奶奶跟弟弟们接过来。
打了五分钟的电话,四块钱,陈思悦心不在焉的给完钱,小声试探,“李叔,我们知青能将家里人带过来落户吗?我奶奶身体不好,我哥他们都在部队,我能把她接到我们村吗?”
李大明惊讶地看着陈思悦,这年头大家都热衷往城里跑,怎么陈知青反其道而行。
“按政策是不可以的,落户是需要粮食关系转移的,村里的长辈是不可能同意的。”
“除非你嫁到村里,那就成了我们村的媳妇,只要婆家没意见,你自然可以接过来。”
大梨村的外来户并不多,很多家族都是世代生活在这儿的,虽然生产队有队长、副队长等村官,但是村里有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思想古板僵化,不少村民吃他们这套,导致生产队的领导班子不得不在政策允许下尊重他们的意见。
不管怎样,奶奶她们是一定要接走的。
县城罐头厂
丁燕煎熬地做着手里的活儿,脑海里回想着厂长许下的诺言,只要能把唐锦书忽悠给他家做女婿,主任的位置就给她。
明晃晃的利益,让丁燕狠了狠心,下班后回大梨村,利诱也好,威胁也罢,怎么着都得让唐锦书答应。
如果不成,被怪她跟李丰收了,谁让李家老太婆整天宠着外人,自家亲孙子都不如哑巴的待遇。
除了脸蛋好看点,连话都不会说,她搞不懂哑巴有什么好的。
跟丁燕同样算计的还有李家二媳妇吴娟,她清楚妯娌心里的小九九,不就是想踩着唐锦书升职么,做梦!
吴娟趁着午休,悄摸跑回娘家,她的大侄女吴芳以前遇人不淑,被县里的工人骗了身子,还怀了孽种,她娘不肯带芳芳去县里医院堕胎,找了村里的接生婆开了点草药,婆子半吊子的手艺,害她大侄女伤了身子,不能生了,只能给人家当后妈。
现在唐锦书这么好的冤大头,吴娟说什么都不肯放弃,她都想好了,今天让芳芳住他们家,夜里打晕唐锦书,两人睡一起了,还愁老太婆不认账么!
今晚,李家人意外的齐,坐了满满一桌子。
李家两老、队长夫妇看到这架势,头疼的更加厉害了。
一家人八百个心眼子。
李老爷子咳了两声,威严地扫视全桌,将矛头指向他的儿子们,“老二、老三你们俩表个态,吴娟、丁燕的主意也是你们哥俩的意思?”
老二李大庆窝窝囊囊的模样,让老爷子只想摔筷子。
老三李丰收强点,但大腿被媳妇用力掐了一把,朝他亲爹谄媚地笑着,“我们也是为小书着想啊,他好好的大学毕业生,整天在家种地,虽然当赘婿难听了点,但厂长答应会给小书正式工作,厂长闺女长得也不错,配小书足够了。”
算盘珠子都砸人脸上了。
俩老心里一沉,他们精心养出来的孩子,怎么都成了这样,自私自利、没担当。
“呵呵,你们什么心思,我跟你娘一清二楚,我告诉你们,小书的婚事不用你们操心,也别想使一些下作的手段,家能住就住,不高兴就滚回自己家。”李老爷子严肃地扫一眼装死的两夫妻,然后搀着老太太回屋去了。
留下一桌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作为当事人的唐锦书哼了一声,起身回了屋。
李大明尬笑着招呼着大家吃饭,吴娟的大侄女被老爷子怼脸讽刺,更是安静如鸡,耳根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