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英勉强擦干眼泪，取完钱，两人穿过闹市，来到护城河边，空旷安静，不会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听完她的遭遇，陈思悦倍感沉重，河面上大块大块的碎冰，宛若吴红英破碎的心，意外的应景。
事情要从去年秋收说起，吴红英跟胡桐都没有经历过完整的双抢，他们刚到红星生产队时候，已经是双抢的尾声，两人本来就不会农活儿，生产队队长将他们安排在了老弱组，任务相较轻松。
但去年不一样了，吴红英被分在了割稻组，胡桐被分配到了捆稻搬运组，都是力气活。
跟胡桐搭伴的青年，捆稻熟练，而且有一把子力气，干活速度远超他。
红星生产队管理更为混乱，划水的跟勤快的，差距非常明显，家里有点关系的，都被分在了轻松组，没背景的都在重活儿组。
坚持了两天，胡桐实在吃不消了，于是想了个损招，私下将吴红英卖给了队长家的儿子葛磊。
原来吴红英一到生产队就被葛磊看上了，但碍于对方有男友，以及新来的不清楚背景，不敢下手。
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胡桐这出完全正中葛磊下怀。
就这样，胡桐跟吴红英两人都被换到了轻松组。
葛磊不想睡个黑黢黢的吴红英，他更喜欢白胖身材好的她。
双抢一结束，吴红英就被胡桐送上了葛磊的床。
她醒来发现自己被葛磊米奸时，吴红英天都塌了，她明明睡在知青点，又怎会在葛磊家。
看到男友躲躲闪闪的神情，吴红英并不笨，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心念念、抛下父母私奔的男人，私底下将她送到了别人床上。
难怪双抢他们莫名奇妙换了组，偶尔看到他愧疚的眼神，还认为是男友心疼自己。
她才是世间第一蠢货！
吴红英终于意识到陈思悦临走前欲言又止的原因，可一切都晚了。
一想到被葛磊这么个又矮又丑的男人睡了，吴红英恨不得将昨晚的饭都给吐了。
事已至此，吴红英穿好衣服，想要去县城报警。
刚一瘸一拐的走出院子，就被胡桐强行带回了知青点，透过门缝，她看到了葛磊得意的笑。
胡桐将她脱光扔进水里，吴红英奋力挣扎，奈何浑身没力气，任由对方为所欲为，清洗掉作恶的罪证。
等待她是男友的暴力对待，不仅是破身后接连被欺凌，还要接受他言语的侮辱。
“破鞋！有什么脸哭！”
“要不是你整天搔首弄姿，葛磊怎么会盯上你？”
“让你装纯！让你之前不给上！让你整天清高！”
一连几个巴掌，吴红英疼得直颤抖，原来胡桐根本就不喜欢她，他喜欢的只是她家的钱！
吴红英艰难的日子才刚刚开始，自从葛磊得手后，不满足只睡一次，恨不得天天常住知青点，但凡她敢反抗，迎接她的就是一顿胖揍。
为了降低两人的戒心，吴红英装作顺从的样子，生不如死地过完冬天。
春种，吴红英得去上工，两人有所收敛，尤其是胡桐还惦记着她家里寄来的钱。
这才有了吴红英出现在银行。
短短几个月，吴红英仿佛将她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
沉默在两人间萦绕，陈思悦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这个被伤害的女孩。
“那你要去报警吗？”陈思悦心知报警的难度，即便在言论自由的后世，网络上也充斥着受害人有罪论，更何况现在这个保守的时代。
况且证据难寻，一旦走漏风声，吴红英名声都毁了。
最好的办法是能回城，离开这个地方。
吴红英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不了，报警没用，葛磊不是第一次祸害村里的女孩了，碍于葛家的势力，没人敢作证，上个被欺负的女孩自杀了。”
“但我不会那么傻！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呢！”
陈思悦想帮助她，但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以吴红英的心理状态，就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划算！
“那你以后怎么办，任由他们欺负吗？”陈思悦问道。
吴红英苦笑，“我准备找个比葛家不敢惹的嫁了。”
听到这话，陈思悦一愣，“你有目标了？”
吴红英点了点头，“红星生产队能压制葛家的，就只有郭家了，他家有两个儿子当兵，其中小儿子退伍回来了，腿被炸瘸了，脸也毁容了，一直没娶到老婆。”
陈思悦，“你有多大把握能成？”
“一半一半吧！就看对方嫌不嫌弃我了！”实际上吴红英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刚来的时候帮过对方的忙，希望渺茫。
陈思悦看出吴红英的迟疑，并没有多说什么，她不太认同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个未知的坑，如果对方家里不在意，那皆大欢喜，万一男方同意，长辈有意见，只会雪上加霜。
“祝你早日脱离火海，对了，结婚一定要通知我哈！”
河堤草地冒出绿芽，象征着新生跟转机，陈思悦无比期望吴红英能脱离魔爪。
回家路上，陈思悦心情沉重了几分，后面下乡的知青会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成分不好的女知青，更容易受到霸凌。
人心难测。
“你们等等！”陈思悦叫住回屋的几人，“有事跟你们说。”
她关上大门，下面说的话被村里人听见了不好，破坏团结。
“今天进城，我遇到了其他生产队的知青，过得不太好，我们生产队队长挺正直的，村民大部分都很和善，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事情，但我想跟你们说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上山进城最好结伴，尤其是你俩女知青，不要落单，不排除有坏人。”
徐峰不清楚陈思悦遇到了谁，结合秋收发生的事情，补充道，“被欺负要及时说，我们不主动找茬，但也不怕事。”
“思悦要不要搬回来住，单独住着不安全！”盛红美关心地说。
“那你得担心坏人了！”徐峰揶揄道，“陈知青的威名村里人人耳闻，谁敢打她的注意啊！”
徐峰将她那天暴揍韩老二的事迹，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