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奉天殿,泰昌朝第一次早朝,殿内的东林众人意气风发,特别是新任左都御史赵南星更是精神抖擞,一改几个月前北逃时的狼狈模样。
等宦官“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话音刚落,他便抢先出列:“臣有奏!臣弹劾金山卫都指挥使陈羽勾结南京六部陷害忠良,残害江南士绅!夺人家产!望陛下明察,严惩此贼!”
右都御史周永春猛然站出冷笑道:“荒谬!赵大人你口中的所谓忠良,士绅,他们所做所为,三司早已查明,证据确凿,明颁天下!赵大人你此时为这等罪人翻案,安的是什么心?莫非只要是东林中人,犯了国法也罪不加身?”
首辅刘一璟紧皱眉头暗骂赵南星操之过急,此时东林虽然在朝中各部上层占据了各个要害部门,可中下层的位置由于时间太短人手还未安插到位,完全掌控还需时日,更不要说地方上了。
按他的想法,用几个月的时间将东林的骨干全都替换上位后,到时别说陈羽这个小小的武官,就是封疆大吏说拿下也就拿下了。此时挑起争端极为不妥!
想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对赵南星道:“赵大人!此案早有定论,是非分明,你不用再多说了。”向他使了个眼色。
赵南星终于退下不再说话。
龙椅上的泰昌皇帝听赵南星弹劾陈羽时就皱起眉头,回想起那日暖阁内万历皇帝的话:“大明良将凋零,陈明远是军中柱石,除非谋逆,否则决不可弃!东林与陈羽有仇,他们的话不可信!”心中暗有主意。
这时又看见周永春和赵南星吵了起来,不禁有些头痛,怪不得父皇几十年不愿上朝,好在刘一璟将赵南星压住。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朝臣们的争吵中过去了,龙椅上的朱常洛早已头昏脑胀,草草宣布散朝,迫不及待的回了后宫,前几日郑贵妃妃送了他八名绝色美女正等着宠幸呢。
九月初陈羽被王在晋等人召回南京,陈府内南京六部堂官齐聚,众人皆一脸忧色,杨镐焦虑道:“陈帅!如今东林已把持朝政,等他们站稳后只怕就会对我们动手了!”
一旁众人纷纷点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陈羽。
陈羽轻笑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诸位大人何必杞人忧天?
难道诸位大人要放弃南洋海贸的金山银海?
难不成这东林比女真人还厉害?
有本官挡在前面诸位大人又何惧有之?”
此话一出堂内众人脸色齐变,王在晋沉声道:“明远!慎言!”
陈羽摇头道:“岳父大人!莫要误会,我不会造反!东林如果逼人太甚,大不了,我辞官出海就是,只要南洋海贸在手,我在哪里都一样逍遥快活!只是为诸位大人可惜了!”
杨镐深知如果不抱紧陈羽,一旦东林开始清算,只怕自己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他咬了咬牙高声道:“诸位大人!东林是些什么人,想必大家都知道,诸位认为他们会放过我等?几个月前我们是如何对他们的?大家不会都忘记了吧!
只要我等抱成团,南直隶的天就变不了!”
各部堂官这些年早已经和陈羽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不用贪腐,每年有上百万两的海贸分红,日子不要太潇洒,听了杨镐的话,不多时就都点头赞成。
陈羽见众人统一了想法,满意道:“诸位大人也不用太过担心,本官从辽东得来消息,不用多久女真人就会卷土重来,东林的君子们有的好头疼呢,估计顾不得咱们了!”
晚间王在晋家中,王在晋怒目圆睁对陈羽呵斥道:“你今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想造反吗?”
一旁想劝和的大舅子王长安听了脸色发白,手足无措。
陈羽毫不退缩的看着王在晋的眼睛:“岳父大人!若是有人要谋我家产,害我全家,难道我就要随了他们的意?您难道想看莹儿,平辽死?如今有几十万人靠着我吃饭,我能忍心抛下他们?这些年大明天灾不断,要不是我从海外买来粮食,抑制住粮价南直隶的百姓早就卖儿卖女,饿殍遍野,我若不在,他们怎么办?笑话!想要我的命,就是皇帝也不行!”
王在晋神色复杂,良久长叹:“你好自为之吧!”
镇守太监府内,刘进拿着锦衣卫送来的密报愁眉紧锁,思索良久终于起身将密报投入烛台中烧了,一旁刘文也神情复杂舒了一口气。
刘进叹道:“你不用瞎猜,咱家并不是要帮陈小子,咱家是为了大明,你我都知道陈羽并无反心,他只是一心想发财,若是这封密报交上去,他是那种束手就擒的人吗?只怕不反也得反了,你觉得江南谁能挡得住他?靠魏国公吗?笑话!大明危矣!”
魏国公府,世子徐胤爵对魏国公道:“父亲听说今日陈明远召集了六部的大人们说了一些居心叵测之言!我们要不要。。。”
“愚蠢!这要是禀报上去,我魏国公府第一个就会被陈羽祭旗,只要那小子不反,咱们就装不知道,安心分银子不香吗?”魏国公斥道。
徐胤爵疑问道:“我们不说,可要是刘公公禀报上去了呢?”
魏国公冷笑道:“刘进这老狐狸才不会说呢,陈羽若是造反,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他有那么傻?”
九月辽东,赫图阿拉城的废墟不远处,无数女真人肩挑背扛,忙忙碌碌筑起了一座简陋的新城。
在儿子们和部下的环绕中,努尔哈赤意气风发,手中的马鞭指着新赫图阿拉城大笑:“想不到我等这么快就回来了!”
皇太极接口笑称:“都是父汗英明,天佑我女真!还要感谢辽东明狗的内斗!哈哈!”
在场女真人轰然大笑!
九月二十日北京内阁值房,首辅刘一燝,次辅韩爌两人一脸愁容的相对无言,经过这些天,东林已经占据了朝廷各个要害部门的位置,正所谓“众正盈朝”正准备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在这档口泰昌皇帝的身体突然不行了。
近一个月朱常洛除了将弹劾陈羽的奏章留中外,其他的政务全数交给了东林的师傅们,自己整日在后宫夜夜笙箫。
昨天竟擅自斥退太医院医官,而请内侍崔文升给他看病。崔文升开了一个方子,皇帝吃后大泻不止,一夜之间如厕三四十次,现已昏迷不醒。
东宫内,十六岁的朱由校正一脸不解的问刚教授完课准备告辞的孙承宗:“孙师傅!陈帅在辽东力挽狂澜,于国有功,为何还有那么多朝臣要弹劾他?这是何道理?”
孙承宗一时语塞,他为人正直,虽是东林中人,但一向不结党营私,要他昧着良心说陈羽的坏话,他做不到。
考虑良久才回道:“殿下,这件事太复杂,您现在年岁还小,以后就会明白!”说完有些狼狈的走了。
九月二十六日泰昌皇帝驾崩,随后东林众君子将十六岁的皇长子朱由校从宫内李侍选手中抢出,拥立为帝。年号天启,次年为天启元年。
陈羽在南京不禁赞叹东林这帮投机分子真是脑子活,动作快,拥立之功又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