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四十七年一月初十陈羽接到辽东经略杨镐下令召集所有援辽军将于十三日至经略府军议。
陈羽自然要去凑个热闹,带着一千骑兵和刘綎一起出发。
两人一路疾行于十二日早晨来到沈阳,刘綎先去了经略府报备,约好第二天来带他去经略府。
陈羽则去了早已准备好的宅院休息了,天寒地冻骑了一天的马,他才没什么心思提早去见杨镐,反正不受节制,兼之金山卫补给自备,不用求人。
陈羽一觉醒来已是傍晚,精神已然恢复,自然要出去逛逛这辽东重镇,换上便装带着王义和侍卫出门而去。
沈阳作为辽东重镇虽远不及江南繁华,但也算热闹,作为从未来过辽东的南方人陈羽兴致勃勃的逛起了夜市,东买西逛,没多久随从的手上就都是大小物件了。
紧跟身后王义小心翼翼的提醒:“少爷!您看都到饭点了,咱们是不是找家酒楼用饭?”
陈羽回过头扫了一眼心中了然笑道:“行!就到这了,找家酒楼大伙儿都尝尝这北方的吃食有何特色!”
众人一听都松了口气,总算不逛了,再下去东西都没法拿了。
王义早就打听好,沈阳城最好的酒楼叫松鹤楼,就坐落在经略府的对面街角口,乃是沈阳城最为繁华之处。
不多久王义熟门熟路的带着陈羽来到松鹤楼,此时华灯初上正是饭点,松鹤楼内人声鼎沸。
迎客的小二一见陈羽一行的模样气度自然知道来了贵客,殷勤的将陈羽引入二楼临窗的包间。
点完酒菜陈羽站在窗前,遥看街对面的经略府。
此时的经略府仍是一片繁忙,大大小小的书吏和武官穿梭其中,成队的军士在四周巡逻。
陈羽问身后的王义:“老王!你说经略大人此时在干什么?”
王义笑道:“俺估计杨大人正生少爷您的气!来到沈阳居然不来拜码头,先睡觉了!”
陈羽哈哈大笑:“你可是小看了咱们的经略大人,他哪会为了这事生我的气?信不信一会杨大人就会来这与我偶遇?”
王义满脸不信的样子说:“少爷!你又在忽悠俺,堂堂的辽东经略会这么不顾身份来见您?”
陈羽冷笑道:“他看重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的卢公公,岳父他们!
辽东的形势只要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大麻烦,弄不好就有倾覆之危,不先留点后路万一坏事了,岂不是没个退路?
杨大人不会不懂这道理,至于脸面?要脸干嘛?能换官位和银子吗?”
果然没多久松鹤楼的大掌柜一脸笑容的走进来对陈羽道:“这位公子!有贵人邀您相见!”
陈羽欣然而往,王义张大了嘴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见陈羽走了连忙跟上。
陈羽随掌柜来到松鹤楼深处的一间房间外,对身后的王义摆摆手示意他留在门口后,推门而入。
刚进房间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夫听时常南方的同僚们都说金山卫指挥使少年英才!今日见了果然不凡!”
一名年约五旬面白如玉颌下三缕长须,样貌英俊的老者笑吟吟的看着陈羽。
陈羽看了大吃一惊,早就听说杨镐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这老儿都快六十了,保养的也太好了!
陈羽一脸的谦逊躬身施礼道:“下官见过经略大人!大人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杨镐一点也不意外陈羽认得自己,他手一摆:“明远不必自谦,老夫虽长年在北方为官,但是在南方也是有许多好友,你有些事老夫还是知道一些。来!先坐!”
陈羽听了笑而不答,微微欠身后坐下。!
等陈羽坐下杨镐接着道:“当年我与明初兄也是老相识了,自从他去了南方就再未相见,他身子可还好?”
“多谢大人关心!岳父大人身体安康!”陈羽躬身道。
随后杨镐又东拉西扯的说了一大堆套近乎的话,奈何陈羽只听不答。
最后杨镐耐心耗尽终于忍不住道:“听说明远你和礼监司卢公公相熟?”
陈羽暗笑:“就知道这才是你的目的!忍不住了?”
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道:“礼监司卢公公的大名下官听说过,可从未相识啊!何来相熟?大人可是误听谣言?”
杨镐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之色,暗骂:“这小子油盐不进啊!”口中却笑道:“既然明远这般说,想来是老夫弄错了!”
他话风一转又道:“明远!你部远道而来,补给上可有短缺?需要的话尽管开口,看在明初兄的面上老夫尽量满足!”
陈羽想:“来了!开始拿补给来威胁了,还好少爷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
陈羽挺起身目光注视着杨镐沉声道:“多谢大人关心!此次金山卫的补给皆由南京自筹,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听了这话杨镐脸上泛起一丝怒容,但很快压了下去,只是脸色冷淡下来,又不痛不痒的闲聊了几句后端起茶道:“今日老夫乏了!”
陈羽闻言起身施礼:“下官告辞!”转身快步离去。
门外的王义一见陈羽面无表情的走出来,知道两人谈话不是很愉快有些担心道:“少爷!没事吧!”
陈羽冷笑:“能有什么事?无非拉拢不成改用补给威胁而已!老套路!少爷我见多了!不过这人居然能忍住不发怒,的确好涵养!”
“那俺就放心了!俺们的补给都是自己的!”王义咧嘴笑道。
回到包间陈羽草草吃过饭后便回去休息了。
杨镐回到经略府时李如柏迎上来询问道:“大人!谈的如何?”
杨镐摇头:“这小子老练的很,说话滴水不漏,想让他帮忙是不成了。”
李如柏怒道:“这小儿真是不识好歹,他难道不知补给都在大人手中?就不怕大人难为他?”
“那小子可有个在南京做兵部尚书的岳父,补给人家自筹!”杨镐摇头感叹道。
李如柏听了神色复杂,沉默不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