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的车马,鸿胪寺众人的车驾,都已近到了教坊司门口。
李峰作为太常寺卿,又是教坊司的直属上级,自然可以接替唐龙,负责重要的接待工作。
唐龙翻身下马,气喘吁吁的跑到李峰身后,低声耳语道:“怎么突然就要逛教坊司,这是有备而来啊。”
李峰低声回应。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还没安排入住,就迫不及待,我怀疑,可能是奔着你来的。”
萧十四郎翻身下马,鸿胪寺卿客气招待,做了请的姿势,引领着辽国的十四皇子,走进教坊司大门。
他端着架子,趾高气昂的说道:“这就是你们宋人官妓住的地方?”
“今天本王可要好好长长见识。”
张扬跋扈往里走的时候,正好路过唐龙身边,萧十四郎突然止步,直言不讳的说道:“这位宋人小官,我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
明知故问,唐龙翻了个白眼,冷声说道:“当然眼熟,手下败将,还敢在我面前摆谱!”
一石激起千层浪。
宋人这边集体哑语,被刺激的张目结舌,目瞪口呆。
怎么说,这位也是辽国的十四皇子,居然有一位八品小吏,如此口无遮拦。
“大胆,不得无礼,这有你说话的份么!”
大宋官吏立即呵斥唐龙,来彰显自己的礼仪之邦。
唐龙却满不在乎,趾高气扬的与萧十四郎对视。
“哈哈哈。”
萧十四郎爽朗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唐兄,话说你在边关的时候,纵马飞驰,何等洒脱,怎么入朝为官,就混了个小小的青衣?”
他就是故意的,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来教坊司就是来讽刺唐龙的。
唐龙可不惯着他,冷哼反驳道:“手下败将也敢言勇,忘了当初被我所擒,被我按在地上揍的时候了。”
萧十四郎脸色一沉,再看周围,不少宋人都在掩嘴偷笑。
他气急败坏的怒吼道:“大胆,我乃是大辽十四皇子,奉辽国君王之命,前来大宋和谈,你敢侮辱使臣,该当何罪?”
唐龙不屑一顾的说道:“你一个大辽的皇子,还能对我大宋官吏指手画脚,别看我只是小小八品,战场上揍你绰绰有余!”
“你!”
两人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大打出手。
李峰赶忙拱手上前,给唐龙解围。
“我是太常寺卿,教坊司是我旗下衙门,不如就由我为十四皇子带路如何?”
萧十四郎厉声道:“不用,我今天就要他伺候我。”
说着还用手指着唐龙。
唐龙也没拒绝,撸胳膊挽袖子,针锋相对的吼道:“行啊,我肯定伺候好你,就怕你受不起。”
两人针锋相对的进入教坊司。
礼部为了缓和气氛,赶紧招呼官妓,全都出场表演节目。
瑶琴在唐龙身边忙来忙去,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安排节目表演,打点的井井有条。
萧十四郎醉温之意不在酒,对官妓毫无兴趣,反而时不时偷看唐龙,也确认瑶琴和唐龙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萧十四郎就是来故意找茬的,扫了一眼花魁们,故意打翻茶水糕点,说道:“这些庸脂俗粉本王都看不上,我要她来伺候!”
萧十四郎指的女人是瑶琴,礼部众人不知道瑶琴身份,赶紧招呼让她上前,这可把唐龙给气坏了。
“别过分,瑶琴不是官妓,是本官封的押司,是胥吏!”
萧十四郎得意洋洋,端着酒杯说道:“那又怎么样,本王就喜欢良家女子,要么让他陪本王,要么你来给本王跳段舞!”
赤果果的挑衅!
唐龙忍无可忍。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十四郎继续挑衅道:“怎么地,还想打我呀?我可是大辽派来的使臣,你打一个试试。”
哪知道话音刚落,唐龙就把酒坛子丢了过去,要不是萧十四郎躲得快,这酒坛子砸脑袋上,定然是头破血流。
“给你脸了吧!”
萧十四郎怒火中烧的站了起来。
唐龙也撸胳膊挽袖子。
“你要还是个男人,咱俩真刀真枪的干一仗,文都还是武斗,划出道来。”
礼部鸿胪寺乱作一团,他们负责招待,怎么这就动手了呢,这事闹得。
“谁怕谁,早就想找你打一架,择日不入撞日!”
“看我不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拦也拦不住,两人针锋相对的一起进入后花园。
辽人尚武,萧十四郎从小就骑马射箭,打遍大辽无敌手,唯独在唐龙这吃了大亏。
两人摆开架子,李峰劝不住,只能上前主持。
“文斗,友好切磋,点到为止。”
萧十四郎摩拳擦掌,摆出战斗姿势。
“放心,我保证不打死他!”
唐龙摇头晃脑,活动手脚。
“就你这手下败将,还想打死我,今天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把你按在地上胖揍!”
两人放下狠话,就缠斗打在了一起。
唐龙从小在边关长大,他十二岁的时候,和大辽交手,曾经在战场上生擒过萧十四郎。
当时唐龙就骑在他的身上,照着他的后脑勺打了无数个大耳雷子。
八年过去,之前唐龙对他的羞辱历历在目,仍然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现在,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八年前。
萧十四郎勤学苦练,以为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可万万没想到,结局还是没有变。
……
金銮殿上。
朝会正在如火如荼的探讨。
“报!”
禁军满面红光的跑进金銮殿,将教坊司发生的口角,打斗如此这般一说。
全场无语,目光齐刷刷的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一边看着奏折,一边听着禁军汇报。
“唐龙施展的是摔跤术,沾衣十八跌,将大辽十四皇子摔得很惨,事后还骑在他的身上,拍打大辽皇子进行羞辱。”
“呃……”
全场一言不发,虽然都挺激动地,但是皇帝并未发话,朝臣们也不好说什么。
“继续,然后呢?”皇帝若无其事的追问。
禁军只好汇报道:“鸿胪寺卿上奏,虽然辽人找茬在先,但毕竟唐龙以下犯上,殴打辽国使臣,怕影响两国和谈,请陛下示下,如何处罚唐龙。”
皇帝满意的笑了笑,快速恢复威严的表情。
“传朕旨意,唐龙以下犯上,打伤辽国使臣,罚俸禄一年,另护国有功,赏金千两,官……不升不降,维持八品教坊司司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