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千牛卫光明正大的,浩浩荡荡经过蜀州大街,气势汹汹的向蜀州府衙进发!
等到他们抵达之后,却被告知,何刺史出门了。
尉迟峻俊不屑一笑:“出门?怕是跑路了吧?”
如此大规模的声势,何亨不可能没有收到风。
尉迟峻俊安排五十人,前往棠溪的住处抓捕。
当一群千牛卫破门而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何亨居然也在这里?
两个人并没有慌乱,只是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下棋。
“来啦?”
“你在等我们?”
“是的。”
千牛卫没有客气,直接将两人抓捕到府衙。
“跪下!”尉迟峻俊一脚踹向二人,何亨与棠溪不受控制的屈辱双膝跪地。
狄仁杰原本是背对着他们,缓缓转过身来。
他疑惑不解的问道:“我很奇怪,你们为何不走?”
何亨眉头一挑:“我们为何要走呢?”
“这可是造反呐,要杀头的哦。”
“哈哈哈。”棠溪仰头大笑,“狄中丞,你不会以为,仅凭一本小册就能断人伪善吧?”
“什么意思?”狄仁杰皱眉。
“很简单,意思就是说,你手中所谓的我们造反的证据,只不过是温虞两家的一面之词罢了。”
“我听懂了,你们的意思就是,你们根本没有参与谋反,是吗?”
“自然如此!事实就是,我们根本没有搭理他们。”
狄仁杰眯起了双眼,他抓起一张椅子坐下,十分自然的翘起了二郎腿,两手放在胸前,手指交叉。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一股渗人的气势下来了。
“你们说,跟温虞两家没有关系,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为何会写信给你们两个,为何他们没有写信给我呢?”
“......”这个问题,他们无法反驳。
狄仁杰从怀里拿出副本,他打开,嘴里淡淡的说着:“实话告诉你们,在这本小册里,涉嫌造反的士族,不过十数。”
“盘根在江南西道和剑南道的士族,何止百数?”
“为何温虞两家不找别人,偏偏找到了你们?”
棠溪不服气的反驳道:“我怎么知道?”
狄仁杰轻声叹了口气:“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
这时,何亨终于开口,他辩解着:“狄中丞,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们呢?”
“我说过了,我很难相信。”
“要不你去蜀州各地询问民众吧,问问他们对我们两个的看法。”
狄仁杰沉默了一会儿,他之前确实有问过百姓们,关于何亨这个刺史的看法如何。
令人意外的是,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给出了五星好评,剩下的都是不敢妄论。
由此可见,何亨确实是一名好官。
可是,好官就能拥有一张免死牌吗?
于是,狄仁杰淡淡的说:“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子,但是你们犯了大忌,如何处置,仅凭圣人意愿,我说了不算。”
何亨低着头,久久不语。
直到一刻钟过后,他方才抬起头,释怀一笑:“我知道了。谢谢你,狄中丞。”
狄仁杰表情一滞,他被突如其来的感谢给震住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
由于温虞两家的信已经被棠溪销毁,所以无从得知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狄仁杰亲眼见证着,两人被关进大牢。
等待他们的命运,将是人头落地。
狄仁杰是知道的,圣人绝不会姑息任何一名反贼。
哪怕你没有真的反,但凡露出了一点点苗头,都会被诛杀。
因为如今正值李治夺回朝政大权不久,他急需展现铁血手腕来稳固朝纲!
最终,狄仁杰在蜀州没有查出什么所以然。
何亨虽然贵为一州刺史,但是却没有任何拥兵自重的痕迹。
相反,他是一个体恤爱民的好官,起码在百姓眼里是这样的。
就连剑南道都督对他的评价,都是极好的。
当知道了何亨因为参与温虞两家谋反案被牵扯进来,剑南道都督甚至表情愣了下。
关于棠溪,亦是如此。
他管理“天谷仓”长达二十年,对粮食的来源、性质、数量、日期、接手人员的名姓等要素全都记录得井井有条。
对待下属十分体贴,在炎热天气来临,时常过来分发水果。
虽然是凭借着姊婿的关系做上了仓署管理,但是他确确实实做到了最好。
可惜这并不能成为他们翻身的证词。
就连狄仁杰都开始怀疑自己了,他的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厮杀。
“放了他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而且并没有证据证明,何亨确实参与过谋反。”
“呵?放了他?你猜猜圣人会不会放过你自己?”
“真的不能网开一面吗?一个好官千金难得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如果他真的是好官,他就不应该隐瞒此事,故意伪造出假卷宗欺瞒。”
“这只不过是人在走到绝路前,下意识做出的一种自保的手段。”
“你确定是为了自保,而不是在逃避?还是那句话,他若不曾有谋逆之心,温虞两家为何会偏偏联系上他?”
“我还是觉得应该给何亨一次机会,给蜀州百姓一次机会。”
“你给了他机会,谁给你机会?你知不知道你如今人微言轻,要摆正自己的立场,你此次前来,是奉的圣人之命!再说了,何亨他有站出来自证清白吗?”
“不!他没有!他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无罪!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为他求情呢?”
“......”
最终,黑衣小人获得了思想斗争的最终胜利。
狄仁杰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的离开了蜀州。
说到底,他如今的权力还是太小了。
无论他做什么解释,圣人都不会听从他的建议,他也没有资格提出异议。
多言一句,都有可能会招惹杀身之祸。
再说了,何亨跟自己又没有关系,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临别前,狄仁杰掀开马车帘子,回首望了眼蜀州的一片片绿荫。
他想起了阎立本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官者,在于明势,在于立身,在于识人。”
先明势,再求立身,最后,才识人。
这是为官的态度,也是人生的态度。
他抿抿嘴,随后低头放下帘子。
......
洛阳——
武媚娘香汗淋漓,她将宋真特制的围裙摘下,双目炯炯的望着宋真。
“守正,你愿不愿意成为本宫的人?”
宋真表情错愕了一下,他干笑着:“不知皇后殿下,希望臣怎么做?”
“很简单,只需要你满足本宫.......”
武媚娘故意停顿了一下,她靠得越来越近,宋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