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坊,位于长宁府的最北边,也是最靠近城东主街的府地。
这里的人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这里是名副其实的销金窟。
长歌坊与长治坊很像,区别在于一个偏上偏“高雅”,一个偏下偏“粗俗”。
长治坊内有的,这里也有——只不过数量更少,质量更高。
这里有长风武馆,不仅教习着常人武艺,还能时不时有武台赌斗。
武台赌斗是“合法”的,台上生死勿论,但也不是场场有人死亡。
赌斗之人必须是同阶,要么都未入衍,要么都是一衍,或是二衍气境。
他们拼的是真真切切的武力,胜者拿赏,败者或死或惨或伤。
所以这里的武人,也都很有钱。
除了长风武馆,出名的还有三七赌坊,一字酒肆,以及长歌楼。
三七赌坊,便是一月前偷窥案里,张大浪与卢小迁两人盗钱去的赌坊。
长歌楼,是坊内唯一的青楼,位于坊市中心,来往客人络绎不绝,其内的女子参差不齐,有人卖艺,有人卖身。
长歌楼的花魁名为祝七娘,她“露背”善舞,是牡丹榜第五十三名。
这份美貌,已是惊人。
来往长歌楼的人,有至少一半的人是奔着她的名头而来。
为的就是一亲祝七娘的芳泽——但至今无人实现。
……
长歌楼,天字秋号包厢。
长歌楼有三楼,底下是大院兼茶座,二楼是地字号小包厢,三楼是天字号大包厢——比如天字秋号。
周穆也想去楼下凑凑热闹,不过李通等人的知名度太高,只能作罢。
毕竟,他们是这里的父母官,待了也有些年月了。
包厢内只有六人围坐,万俟儁带来的几个捕快在外面守着。
“今夜,是我们初次聚餐。”周穆端着酒杯,轻轻摇晃着。
这里的酒,比不上别处——他这个不好酒之人,都能感觉到明显的差距。
“大人刚上任就劳心劳力,日理万机,才使得府内焕然一新,可谓吾辈之楷模……”李通上来就是一通马屁。
黄知了也罕见地附和点头。
周穆这一个月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之前他只是服气了,现在他已是彻底归心于周穆了。
周穆让他向东,他绝不会向西,而且谁要是敢找周穆的麻烦,他第一个不答应。
黄知了念罢,端着酒敬周穆,同时感叹道:“府主的……奇思妙想,化腐朽为神奇,让我等大开眼界。”
周穆轻笑,一饮而尽:“都是众人之功……诸位出力也不少。”
万俟儁不善于说场面话,闷头干了一碗——他也被周穆折服了。
或者说,他被周穆一行人折服了。
哪来的一群妖孽,不怎么习武的紫藤,绿琦都是入衍武者。
周穆,红月还都是五衍气境,殷凤来,田妩儿更是上境高手。
他堂堂一个捕头,才三衍气境——打不过是“文官”的周穆。
就连此前镇压长歌坊之行,他也是跟在殷凤来身后摇旗呐喊。
长歌坊内,三衍武者不少,即便有官身,也轮不到他来镇压。
周穆未曾与众人深入官话——今夜不谈公务,只谈天谈地。
李通等人心里也有数,他们也“摸清了”周穆的来历。
大燕第一才子,更是在第二楼,于中秋诗会上力压四大公子。
重阳佳节,以诗词“炸”圣都。
“府主,你怎么不去参加科举?”黄知了问道,他知道周穆是个秀才。
而秋闱本就是秀才升举人之考,周穆有资格,异地参加也非难事。
毕竟,他的名头可不小——据说,他这个秀才是圣人亲封的。
周穆毫不在意,也没有觉得“学习成绩”差就自卑:“学不来科文。”
黄知了闻言感到可惜,还欲再言二三,却见大院里忽然飘满了花瓣。
哒——哒——哒——
有女子从院内的屏风后款步走来,其身着清凉,有着不合时代的大胆。
长歌楼花魁,祝七娘。
李通见到美人,自然是心神荡漾:“祝七娘真美啊,只是身世却让人可惜……
她曾是云山县豪绅,祝家的小姐,虽然只是个不得宠的七小姐。
祝家有钱,但人丁凋敝,祝老爷一直想要个儿子来继承偌大的家业,却不曾一连生了七个女儿。
后来,祝老爷‘劳累’死了,他的家产也就被几个强硬的外戚分了。
祝七娘的娘亲只是祝老爷买来的,更是难产而死……没有人帮衬她。
外戚分完了家产还不满足,还将坏心思打到了她的头上……他们将她卖到了长歌坊,幸有才艺在身,才不至于流落风尘。
不过看起来,也快了……”
李通自然是说给周穆几人听,他与黄知了二人早已知晓了其中“趣事”。
这些故事,仅是他们的谈资。
“为什么快了?”紫藤好奇,难道一个花魁自甘堕落?
紫藤作为周穆的左膀右臂,他的疑问,李通也不敢轻视:“圣都有人看上了她,但又非是纳妾,也不是金屋藏娇……
所以那人一旦坐实他的想法,祝七娘沦落风尘是迟早的事情。”
“谁?”周穆听明白了,眼睛微眯,这不就是逼良为娼。
管得了的,他得管。
李通有些意外地看了几人一眼,吞吞吐吐道:“赵家那位……”
周穆了然,赵家是圣都九大世家之一,而嫡子赵邦,也是“六”纨绔之一。
传闻赵邦是好色成瘾之人,与“老死”的狐彦类似,但又没有自知之明。
他丝毫不顾及自己在外的名声,曾还当街强抢过路边瞧着漂亮的民女。
碍于赵家的权势——那次事件,大小官员集体失声了。
周穆将这一切悄然记在了心里,暂时,不太好惹。
“对了,万俟捕头,卢小迁抓到了吗?”李通看着楼下,目光迷离。
万俟儁放下了筷子,正色道:“贼人狡猾,藏在冥河,没有现身。”
冥河又大又乱,能在那里抓到人的,只有月华庭那种级别的人。
他们这些人去了冥河,连人藏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更别说具体位置了。
“嗯……”李通“显然”也没放在心头,他的目光停在祝七娘的身上。
美,真的太美了……
祝七娘跳的是类似周穆梦中“热”舞那样的,多是擦边。
有人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