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日,此夜圆月。
这些天,龙虎群山与朝廷双方似在竞赛,各自起高墙,固营关。
鸡头关经过龙虎群山的工匠日夜加固,已有“雄关”之气派。
当然,这只是丰年这么认为的。
……
鸡头关,关楼上。
看着越来越牢固的鸡头关,丰年并未放下心,反而愈发不安。
朝廷太平静了。
他们先是佯攻,失利后便不断修筑营地,似要围困住他们。
这是明谋,但他并不在意——凶豹山存粮充足,足够坚持两月有余。
而朝廷远道而来,需要从附近征粮,他已然派出了一支精锐绕道地虎,天龙山,从龙潭出来,埋伏在豹尾附近。
料想这几日,朝廷的运粮队就会抵达——但这太顺利了。
朝廷既然要打持久战,不可能不考虑军需补给的问题。
但现在来看,他们仿佛并不在意。
“这一次的杀匪令效果如何?”丰年看向阴无双,阴无双俨然成了第二智脑。
至于第一智脑,非他莫属。
“没啥效果,但也有响应了几个游侠,时不时骚扰寨子,放些火……”阴无双说起来就有些头大,有些烦。
那些游侠就像乱飞的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杀也杀不了。
“加强戒备,不用理会……”
“报,寨主,不好了……”有人在帐外大呼,“山上,起火了!”
丰年,阴无双对视后暗道不妙,纷纷走出大帐,远望山顶。
山顶有三处火光,在一片漆黑中十分显眼——其中最大的一处,正是在凶豹寨。
“此地交给你,一定要提防山下……”丰年当机立断,唤来地虎寨等人。
他们迅速集结起天字军丁营,地虎寨山匪,齐齐回援凶豹寨。
凶豹寨内火光四溢,山匪的喊杀声直奔着几人而去。
一人白衣染血,手指修长,每一次闪烁,都会带起一串血珠。
他从容不迫,在人群中犹如公子游西湖,书生登高楼,优雅而享受。
一人蓝纱绝美,身后背着巨大的琴箱,双手夹着七把弦刀。
七把弦刀命名为宫、商、角、徵、羽、文、武。
文武二刀是其常用的较大弦刀,可以用来搏杀的。
其余五把刀则比匕首还小,有特殊的用处——音道。
风雅晴将文武二刀握在手里,其余其余五刀夹于指缝。
两刀杀人,五刀音扰。
烧樗一方兵分三路袭击粮仓,这里只有春雪二使,还有众多农夫。
洪珏也是一身白衣,他推掌犹如流水般轻柔,但打在别人身上却是刺骨的寒冰。
鱼龙长剑晃动,招式直来直去,却给人一种如游鱼般滑溜,如翔龙般威武的错觉,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的身边,还有几个黑衣人。
“等他们来了就撤。”晏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丝毫未在意附近的山匪。
他的谨慎,是留给有实力的人。
铮——
风雅晴点头,手中宫商角徵羽五刀相撞,发出阵阵奇怪的音律。
有人听后,昏昏欲睡。
吼——
“大胆!”
先是一道怒吼,又是一声怒喝,山下有人冲来,为首者是一个光头。
光头正是血佛手周汉,他出自释家,自然也学了释家的音道武学。
他目光敏锐,正欲伸手杀去,却见到几人出手间的淡淡黑雾,瞳孔一缩。
他收了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丰年等人紧随其后,他看到燃起熊熊大火的粮仓,脸色阴沉到能滴出水。
方才山上查探的人回来,他们藏起来的粮仓都被袭击并焚毁了。
狡兔虽有三窟,但三窟尽皆失守——这其中必定有鬼。
“找死!”罗大磐也赶到,他看着满地狼藉,含怒杀向晏生。
他可不知道对面底细,只当是些响应杀匪令的游侠,蟊贼。
晏生嘴角微微扬起危险的弧度,正欲出手,却见远处一支长枪飞来。
他不得不后撤,躲过这一枪。
砰——
长枪稳稳地插在地上,模样看着普通,但其内大有乾坤。
罗大磐感觉到了长枪上萦绕的淡淡圣教真气,停下了步子——是行桑农人。
行桑农人提着龙脊缓缓走来,他方才扔出的枪不过是随手拿来的。
目的自然要防止罗大磐上套——对面那人,可是八衍气境。
他认出了晏生,知道此人是雪使——对面有农人掺和进来了。
罗大磐并不知情,但他不傻,见自家农人阻拦便不再出手。
曹权跟着过来,大气不敢喘,他隐隐感觉行桑农人似在爆发的边缘。
“你们欲要置我于死地?”行桑农人出声,声音很平静,看不出起伏。
晏生却听出来了对面的杀意,忽然邪魅一笑:“你猜?”
行桑农人没有多言,挥舞长枪,有黑雾散入夜色,但有心之人都能发现。
“退!”晏生心里一沉,没有丝毫有余,招呼风雅晴等人逃跑了。
对面农人是个疯子,一上来就全力出手——据他所知,农人的大衍之境是有缺的,不能全力出手。
全力出手后,实力会暂降。
风雅晴更熟悉圣教真气,自然不会扭捏,手中弦刀轻敲。
有长音袭去,让人昏睡。
行桑农人稍稍受到影响,便失去了准星,黑龙奔出,杀向黑衣人。
沿途山匪受了无妄之灾,纷纷被此招绞杀,稀里糊涂地死了。
晏生,风雅晴,洪珏,鱼龙四人溜得快,逃出了行桑农人的攻击范围。
而其余黑衣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生生吃了这一招,然后饮恨当场。
丰年在后面看着这一切,惊魂甫定——这是何等的伟力……妖术?
大衍异象,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行桑农人可不知众人所想,他含怒一击“无果”,又冲了上去。
他的攻击不仅没能留下对面几人,反而帮他们清理了道路。
咻——
行桑农人就要靠近,却听见有暗器袭来的声音,他侧身躲过,惊魂不定。
原来他的位置,忽然多了一枚染着火的黑色勾状石子,诡异而奇怪。
“农人……”行桑农人喃喃,他刚才感觉到了危机——是对面农人对手了。
若是命中,他不死也残。
经此事一耽搁,晏生等人已然“杀”出血路,消失于夜色中。
凶豹寨山匪面面相觑,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熊熊大火,满地狼藉。
凶豹寨,家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