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都,官府。
知州厅内有四人交手,打得噼里啪啦,但不见周围官差来往。
隔壁的监州厅安静到诡异,司马欢像是睡着了一般。
其实是周穆等人将他们转移了——官府,今夜将是战场。
……
李复不再追杀王虎,他留在原地小心戒备着,同时包扎好了伤口——因为剧烈运动,快要抑制不住流血了。
王虎也躲在一旁调理内息,他自开始便受了内伤,刚好趁机休养。
两人罢手,但还有两人打得正欢。
雪使已经与景无疾交手数十个回合,两人仍然是势均力敌。
雪使自始至终不失优雅,指法点,断,捻,勾,控灵活运用。
加上他手疾眼快,身法飘逸,又能预判景无疾的进攻,可谓十分从容。
景无疾虽然毫无建树,但他丝毫不心急,毕竟雪使也没有讨到好处。
雪使虽然对敌很专心,但他毕竟是个有大局观的人,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几人就在官府内打斗,居然没有一个官差发现——有诈。
“准备撤……”雪使借着攻守间隙靠近王虎,小声说道。
王虎在调理内息,他闻言睁开了眼睛,握紧长剑,缓缓点头。
两人找准时机,齐齐飞掠,但却见到远处已有人等候多时。
等候之人自然是月华庭诸人,他们看到雪使冲来,不惊反喜。
“收网!”亓鸿见状大吼,官府外潜伏的月华卫听到命令后齐齐露头,他们都搭着弩箭,瞄着农夫四人。
雪使面无表情,只是又取出白色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看来今夜,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景无疾也没有意外,毕竟这是在官府,他驼着背,嘿嘿低笑。
“李复,王虎,你二人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为农夫效力……”亓鸿出声数落两人,义正言辞。
“别那么多废话。”李复打断亓鸿,他不屑道,“要打就打”
王虎静立,默默捏紧了剑柄。
葛生就站在亓鸿身边,他看着持剑戒备的王虎有些痛心——虽然早就知道他有问题,但亲眼所见毕竟不同。
不仅是他,陈虎,张虎二人也神色复杂,他们四虎虽未结义,但胜过金兰。
他们不敢相信王虎是敌人,因为这代表着王虎杀了李虎。
“桀桀桀……”景无疾发出苍老而阴森的笑,“你确定你们拦得住我们?”
“试试。”披头散发,满脸虬髯的童桓出现在对面,他扭了扭手腕,冷笑道。
其身后,张一刀拔出了刀,楚月摸着剑,冯开山提起盘古斧。
“那就试试。”景无疾森然,突然启动,他的速度很快,眨眼便冲向了童桓。
童桓不敢托大,招呼张一刀三人一起围攻景无疾。
李复见状想要支援,但被附近月华卫围堵,深陷敌营中。
见行桑农人一方已经开战,雪使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拦我们……你们拦不住,不如全力拦住他们,总有收获的。”
“我们的网结实又密集,自然是大鱼小鱼都跑不了。”亓鸿提起马槊,远远指着雪使说道,“来战!”
雪使摇头,似在惋惜,而后他先发制人,向着亓鸿冲杀而去。
亓鸿迎上,其身后众人也尽皆杀去——葛生,两虎,八行。
田妩儿见状,也持剑杀去——她是剑鞭双绝,胜在心法。
而她的心法,都可兼容剑鞭。
十多人与雪使交战在一起,但雪使依旧从容不迫,毫不慌乱。
一旁王虎见雪使被围攻,便想救人,但却被殷凤来拦了下来。
殷凤来自创之遨海,比海上明月爆发性稍弱,但胜在绵长,刀势积累。
他自远处奔袭而来,一招遨海极速贴近,同时气势也在攀升,当他到来后,气势正盛,同时有漫天刀网展开。
王虎被迫与之交手,两人一人强在修为,一人强在刀法。
修为强弱带来的真气碰撞,被殷凤来精妙的刀法化解了一部分。
两人居然打得旗鼓相当。
所有人都在交战,只有周穆是个闲人——一衍气境。
他虽然可以开辟出第二条气路了,但因为经脉问题进展缓慢。
周穆既然没有参战,那他便行指挥之权,主要是组织月华卫围困李复。
月华卫没有修为,但不妨碍他们修习武学,他们围攻李复,倒也可行。
只是李复凶猛,有真气的加持下,他的剑招让月华卫险象环生。
战场极其不稳定,四处战团随时可能出现重大变故。
尤其是景无疾,雪使二人,两人的强大超乎预计,封王台与月华庭都很吃力。
周穆也无计可施,蜀川界驻军武者分散,尚未到来。
四处战团中,只有殷凤来打得比较轻松——他修为在五衍气境已是绝巅。
而王虎之前消耗不少,虽然内息已经调顺,但还有些不畅快。
殷凤来现在已是密集且精妙的凤影刀招,将王虎笼罩在刀网之中。
他在酝酿着最强一刀——凤来。
另一边,雪使破局了,他身法突变,忽然靠近了一个八行,双指洞穿其咽喉。
葛生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幕恍然大悟,这个黑袍人恐怕就是杀死万莱的真凶。
他的阴阳匣早已展开,阳兵短剑在右,阴兵弯刀在左,他有互搏之术,两面夹击着向雪使袭杀而去。
葛生只是辅助,同样是辅助的还有红月,她枪法凌厉,犹如长龙探首,不求一击得手,只求骚扰雪使。
他们对阵雪使的阵容很明确,两主两辅众围攻。
担任主攻的自然是亓鸿与田妩儿,两人交叉主攻,间歇轮换,一槊一剑,忽长忽短,给雪使带来不小麻烦。
但随着八行之一的阵亡,他们的局势就有点不妙了——雪使总能找到时机反攻。
雪使慢慢占据上风,但景无疾还保持着不瘟不火。
封王台唯一的主攻,童桓修为只比他低一衍,又有三人辅助,他难以破局。
“不可能,你这实力在封王台不可能才封侯……”景无疾虽无建树,但游刃有余,“你可以封公。”
“呵……”童桓没有回答,而是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压力很大。
景无疾也没有说错,他的实力确实可以封公——但他未争。
童桓封侯还是在刚破入七衍气境时,而后他从未再挑战封公高手。
封王台是挑战制,每人一年仅一次挑战机会,而他从来都懒得争。
封公有四人,他们也不敢对他颐指气使,怕得罪他导致被他取代。
童桓全力拼杀,景无疾也无可奈何,只能与他继续僵持。
“别打了,对面都要跑了。”
又一道声音传来,来者一袭白衣,带着面具,面具下胡茬可见。
他挺直站立在洒满月光的屋顶上,提着长枪,漠视着所有人,其背光的眸子里隐隐可见疯狂——行桑农人。
行桑农人看着已经悄然聚集到一起的雪月二使,出声提醒景无疾。
显然,两人聚集是为了逃跑,然后将压力都会给到他们一方。
景无疾回过神看到快到墙角的雪使二人,目光阴沉。
这种高度的围墙,对他们根本无用——他们确实要逃跑了。
李复挥剑冲出重围,与景无疾对视点头,两人齐齐与行桑农人汇合。
随着行桑农人入局,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各自戒备着。
雪使与王虎更是神色凝重,一人手心已经握出了汗,一人捏紧了血手帕。
他们刚才也确实是如行桑农人所言,准备逃跑——他们又不是非要死磕。
把压力全部给到景无疾李复,这才是他们最优的选择。
“啧,真钓到了大鱼。”
行桑农人直直地盯着雪月二使,露出略显残忍的笑容
今夜朝廷有局,他又何尝没有设局呢——他就是捕黄雀的猎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