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阳光明媚。
花繁野上,花繁居。
众人七夕夜聊诗,聊戏,聊天,聊地,聊烤全羊……
吃撑了,喝饱了就倒头睡觉,还是多亏了女子们喊人将他们抬回去。
众人中午就要返程,这个时候他们齐齐坐在酒楼喝着醒酒茶。
“什么,皇子要来?”众人从吴衿口中得到了一个大新闻。
吴衿点头,这并不是需要保密的消息:“听闻皇子们已经得到了圣人的允许,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可知是为何事?”齐琪关心地问道,他们毕竟都是吃皇粮的人——领导来视察,谁敢不重视。
“据说是因为山海阁一事。”
山海阁来很久了,交易场早已关闭,但山者的“山”旗还立在原处。
“山”旗不撤,山海不移——但“山”旗最多存在半年。
显然现在不到半年,而“山”旗仍在,说明无论是传国玉玺,还是青铜神树,山海阁都没有得手。
司马性挑眉,大清早他就小酌几杯:“朝廷要对山海阁出手了?”
“不知道。”吴衿摇头,他们吴家虽然势大,但也不是无所不能。
而他之所以知道皇子要来,是因为他的兄长吴青就在禁军任职。
圣都禁军有两支,一支龙旗禁军,称为御龙军;一支凤旗禁军,称为护凤军。
御龙军不出皇城,这是死令。
护凤军无圣人口谕不得出皇城,但若有圣人口谕,哪里都能去得。
护凤军所护卫之人,都是得圣人恩宠,权威滔天的存在。
护凤军共有二十营,每营五千人,由一个小统领分管——吴青就是其一。
此番皇子来蜀川界,一共有两支护凤营,包括吴青所统领的凤遨营。
周穆对天家有些许了解,手指轻敲桌面,问道:“来的人是谁?”
他了解天家但对其并无好感,但凡他们有所作为,天下也不至于乱成这样。
吴衿抱拳敬天,郑重答道:“来者,当今太子与九皇子。”
太子洛瑜,天家排行第三,因其是已故皇后嫡子,得以受封东宫。
九皇子洛璋,圣人老来得子,备受恩宠,其母是当今皇后。
天家九子,嫡子仅三。
大皇子是已故皇后的嫡长子,不过其成年后突然暴毙,至今未查明原因。
二皇子庶出,受封武林王,封地在东南域江川界杭都。
四皇子庶出,留在圣都开府,受封逍遥王,封地在中域帝南界的长阳县。
五皇子庶出,但因依附当今皇后,受封金王,封地在西北域金川界。
六皇子早夭。
七皇子庶出,与八皇子是双胞胎,留在圣都开府,受封游山王,封地在中域帝北界的太山县。
八皇子庶出,与七皇子是双胞胎,留在圣都开府,受封戏水王,封地在中域帝北界的长水县。
圣人同时派太子与九皇子前来,且两人都是嫡子,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众人虽然心中各有猜测,但谁也不敢在背后嚼舌根子。
……
阳月,即是十月。
初冬时节,周穆因为习武强身,已经不怎么惧怕寒冷。
但他毕竟是一家之主,冬天的穿着将他的身材遮掩,又回到贵公子的模样。
三个月来,他频频往返周家,花繁野,青凤山,算是将密道彻底打通。
闲时约上吴衿几人游玩,“不闲”时他便私会田妩儿。
正儿八经的私会,毕竟田妩儿是青凤寨寨主,身份不能曝光。
自七夕后,他将天仙醉带回青凤寨,也将田妩儿勾引到了花繁野。
这里有花繁居,景色也怡人——虽然冬天是没有啥景色可言。
但田妩儿不在意,她只要有酒有肉就好——当然最好是周家的。
周穆也在这段时间将影的存在透露给了田妩儿,他们一同分析着蜀川局势。
影现在几乎将目光全放在了蓉都,虽然查探农夫踪迹一无所获,但却能获取到源源不断的消息。
比如,近日天家来人都到了蓉都——他们来的比周穆预计要晚。
天家来人竟然从渝州方向入蜀,路经城池便逗留几日。
若不是知道他们来此是为了山海阁,周穆恐怕还以为他们是来游玩的。
幸好传国玉玺的至今下落不明,不然天家来人只能灰溜溜回去。
要从山海阁手里抢东西,在他们消失之前是唯一的机会——因为没人知道山海阁在哪,甚至连方位都不知道。
……
云烟缠是蓉都最大的青楼,楼内烟雾缭绕似在云层之中,来往客官红光满面,如醉天宫,如梦缠绵。
其花魁佘文君风华绝代,艳压整个蓉都,无人不晓,众生皆迷。
十月十,夜,云烟缠。
青楼外,有个少年刚下马车就向里跑去,他长相邪气,性格桀骜,一身行头看着就非常金贵。
“公子,你慢些……”少年身后有个仆人提着把剑,亦步亦趋地跟着,其嗓音尖细,既无孩童般清脆,也无女子般柔媚。
少年没有搭理身后的仆人,直接一脚跨了进去,冲着迎来的老鸨喊道:“给本皇……公子把佘文君找来!”
他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但大都不以为意。
又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老鸨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见少年金贵,还是迎上嬉笑道:“这位公子,文君姑娘是我们这里的花魁,只有月中夜晚才会露面……你要不看看别人?”
“我就要她。”少年闻言心中不满,大声道,“本公子有的是钱。”
“嗤……哪来的毛小孩,有几个臭钱就以为能见到文君姑娘……”
噗——
出声嘲笑的是个书生,他正“教训”着少年,头却突然飞了起来。
众人见状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远离少年及其身边挥剑之人。
挥剑之人便是少年的仆人,他并不在在意那人之死,而是急忙收剑归鞘,恭敬说道:“那人出言不逊,奴才擅做主张将其诛杀,请殿下治罪。”
少年满意地说道:“你无罪……”
“有罪无罪,不是你说了算。”
又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出现,楼梯上走下来个少年,他背着刀,目光冷峻。
仆人微微皱眉,他既已亮明了少年身份,没想到还有人不开眼,再次冒犯。
仆人可不信他没有听到那句“殿下”,他虚着眼睛盯着少年,手正慢慢摸向剑柄,却见到那人腰间无意露出的令牌,他犹豫再三还是停住了手——封王台。
“殿下,下官来迟了……”
楼外老远便出来声音,蓉都知州李复一路疾跑进门,直接冲到了双方中间。
他看着双方,咽了咽口水,当起了和事佬:“误会,都是自己人……”
背刀人没有表示。
李复为人机灵,看清现场后跪地大呼:“九皇子殿下受惊了,下官李复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李复静静地埋着脑袋,三言两语便将书生被杀说成书生刺驾未遂。
众人闻言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在地上,就连老鸨也不例外。
少年便是燕朝的九皇子,他满意地看着惊恐不安的众人:“起来吧。”
而后他边将目光放在背刀人身上,他从刚才便波澜不惊,也不行跪礼。
李复察言观色,知其所想:“殿下,这位是封王台张一刀,张大人。”
仆人虽然不敢动手,但不妨碍他宣泄自己不满的情绪:“封王台又如何,以后还不是殿下的一条狗……”
啪啪啪——
“甘公公说这种话,是不是想挑起我们封王台对圣人的不满。”
有人鼓掌下楼,其披头散发,虬髯满颊,此刻他看着仆人面露不屑。
封王台,虬髯侯童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