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秘书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雷赛侯脸上挂着恭维的笑,大步走了过去。
“哎呀,雷家主,好久不见!”李笑江回了一个亲切近人的笑容,他的穿着随意,一件水墨图案的衬衣,胸口的扣子敞开,露出健硕的肌肉。
“您怎么有空来了呀?”雷赛侯走到跟前,照例点头施了一个礼。
然而李笑江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不把他当外人的模样,笑呵呵地述说:“我人在京城,听说咱们锦官城的花鸟市场搬迁,说是换了一个更大的地方!你说,我也就这点爱好,喜欢养点小猫小狗什么的,这不是立马就来给雷家主捧捧场嘛。祝你开业兴隆!”
话说完,李笑江作势就要掏红包。
雷赛侯:“……”
他知道,这红包是掏不出来的。
对方只是来讥笑他的,毕竟,李笑江的嘴皮子,那是国内知名的。一旦什么事被这位主儿知道,他能嘻嘻哈哈的将事情编成段子、做成笑话,然后当着面四处宣扬。这位主儿性情磊落,从不背后说话,向来是当面嘲笑。
王锋公那种一本正经的人,也是因为被李笑江无数次耍嘴皮,气不过才大打出手,从此结下了仇怨。
果然,李笑江翻了半天口袋,怒拍大腿:“哎呀,我几十万的大红包,可能落飞机上了!”
雷赛侯:“……”
神特么几十万的红包,衣服口袋都装不下吧!
“我安排人去机场问问,应该有人捡到,到时候送还给您。”雷赛侯赔着笑,伸手做出请的姿态,“李秘书远道而来,还请前厅喝杯茶。”
“茶嘛,得喝,不喝不给面子。”李笑江乐呵呵地环视四周,“不过去前厅就没必要,搬两张凳子来,咱们就在这儿坐着喝。你不知道,我就喜欢小动物,多可爱……”
雷赛侯:“……”
他知道,这是纯纯的恶心他来着。
这里全是狗的骚味,浓浓的恶臭谁都待不住。过路的都得捂着鼻子走,更别说坐这里喝茶!
旁边的下属悄悄递了个眼神,请示要不要去喊王锋公过来?
雷赛侯轻轻摇了摇头,所谓一山不容二虎,真喊来了,祠堂怕是保不住!
那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呗!雷赛侯挥了挥手,唤来人搬出椅子和桌子,真就落坐在院子中,强忍着体内的不适。
香扑扑的茶端了上来,很快被连连的恶臭淹没。
雷赛侯端起茶杯,在嘴边晃了晃,终究没有喝进嘴里。但李笑江却大大咧咧,估计也是路上渴了,一口气就饮了半杯。
“呕……”强烈的不适感,李笑江体内开始出现了呕吐感。
但他很快忍住,表面上笑意吟吟,摆着手强行解释:“欧洲,我有一块欧洲生产的手表……”
雷赛侯:“……”
他想笑,但不敢笑,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也想吐,甚至已经有些憋不住。看到李笑江的模样,他作为“过来人”,心知对方撑不了多久。
要忍!现在,是两人的定力之争!
“欧洲我知道,去过几次。”雷塞侯揭开茶杯盖,端在自己嘴边,借着茶香冲淡鼻子前的臭味。李笑江见状,有样学样,两人各自端着茶,一顿猛嗅。
“你去过?”李笑江临机一动,鬼点子冒了出来,“欧洲一种咖啡你听说过没?他们把咖啡豆喂给大象,然后等大象在肚子里消化、吸收,再排泄出来。哗啦啦……哗啦啦……那个量,那个味道,跟现在一模一样!”
“呕……”胃里翻江倒海,雷赛侯有些撑不住,他甚至动用了体内的能量去强行压制,这已经是作弊违规的行为,但李笑江看出来了,却并不在意。
他就是来恶心对方的,忍得越久,不就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吗?
“藕!今天晚上,吃藕!”雷塞侯强行找补。
“这都快入秋了,哪还有藕?”李笑江有些被臭晕,他猛吸一口茶的雾气,这才缓了过来,“你可要留神,要是买到不好的藕,天知道在哪里种出来的?”
“呕……”雷赛侯胃酸泛至喉咙处,差点就喷了出来,他再次提起一股能量,狠狠压抑下去,“藕肯定是新鲜的,李秘书若是不嫌弃,晚上可以尝尝。”
李笑江正打算继续逗弄对方,忽然大门闯入一位西装革履的少年,二话不说直奔李笑江的位置,低着头附耳悄悄说了一句:
“我查了四个城门的监控,确定您要找的人已经从西门出去,狗也在!”
李笑江先是皱着眉,随着听完后,眉目舒展,开怀大笑:“雷家族长,承蒙招待!李某有事要办,祝你开业兴隆,改日来你这里挑一条好狗!哈哈哈!”
“李秘书慢走。”雷赛侯起身拱手,脸上不喜不悲,平静如水。
看着对方的背影渐渐消失,他反而没有什么怒气。李笑江的口碑众人皆知,除了嘴巴讨厌之外,既不摆架子、也不玩阴谋诡计,做事正大敞亮,恩怨分明。
恶心,是确实恶心到了他;但比起王锋公的狠辣,这点恶心算不得什么。
雷赛侯挥了挥手,唤了一位心腹过来,低声吩咐:“你现在去账房领钱,去买个如来佛祖,还有多买几个菩萨,金刚也要,什么厉害就买什么,不要重复!”
这位心腹面露担忧:“家主,这里毕竟是供奉先祖的祠堂,请这么多神佛来分享香火,会不会惹先祖生气?”
“你懂个屁!”雷赛侯咬着牙,“老祖伟大,但也不是万能的。我估计,走霉字这件事,不在管辖范围。赶紧去吧,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是!”心腹下属转身离去。
“霉运啊霉运……”雷赛侯仰头看向天,“我不清楚是如何招惹到阁下的,但我必须承认,你很强!如今我派出半个小西天,请问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一缕诡异而狡黠的笑容,缓缓爬在他那张略带风霜的脸。
……
……
走出西城门,李笑江再也忍不住,走一步吐一路。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失策!”他缓缓擦了擦嘴边的污渍,默默感叹。
一缕打东边吹来的风轻轻拂过,夹杂着淡淡狗味,让他再次胃里翻涌。
“呕……”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旁边的少年替他数着。
“呕……”
“自损一千五。”少年捂住口鼻。
李笑江:“……”
“我就不明白,就为了图个嘴皮子痛快,至于遭这老罪吗?”少年皱着眉头。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我就喜欢看那些高高在上、端着、装着的人,被我气得暴跳如雷,还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李笑江捂着依旧翻涌的肚子,脸上不忘露出得意的惨笑。
“会长我都能嘴他两句,天底下谁能拿我有办法 ?”
李笑江意气扬扬,顾盼自得。
“哦……我说呢……”少年略作思考,回忆起不久之前,“那天,你脚朝上、头朝下,挂在会长家后院的歪脖子树上,就是这个原因?”
“……”李笑江有些尴尬,强行找补,“你就说嘴没嘴他吧。”
“对了,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要找的人,他就不在城内呢?”少年有些好奇。
“这不是很简单嘛,王锋公也不蠢,只是他当局者迷、自入雾障中而已。”李笑江意气自得,嘴上笑得灿烂无比,“你想想,那条狗是能被抓到雷家的主儿?”
“倒也确实不像。”
少年想了想自己了解到的资料,这条狗性情古怪,还真不是轻易被捕的主儿。
“我出发前就查了一下,城内并没有发生纷争和打斗,这意味着什么?”李笑江咧嘴大笑,“他们就不在城内!否则至少会发生冲突才对!”
他又补充了一句:“想到了这里,剩下的就简单多了。把当天早上到中午的四个城门口监控查一查,结果自然就浮出了水面。”
少年低着头,仔细思考其中的逻辑。他跟随着李笑江,可不是来打工的,而是为了学习和锻炼自己!
两人一前一后,沿途搜寻着任真他们的足迹。
城西的郊外,本是一片荒野。这几年人口逐渐增多,这才开辟了几十亩的良田,显现出一些烟火气息。
李笑江领着少年,并没有朝着有农田的地方走,而是认准了有林子的地方钻。他查过任真的一些档案,知道这小子也是穷苦人家,跟自己一样。
穷苦人家有一个特点,他们不会糟践粮食。看到田里的秧苗,甚至还会顺手除除草、驱驱虫,这是多年来刻在生活里、对生存的敬畏。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犹如星星般点缀在大地上。
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轻柔的沙沙声,仿佛是自然世界的低语。
李笑江走了数百米,忽然停下了脚步,瞳孔逐渐放大。
前方,是一位体胖的少年,与他身边的助手差不多大;体胖少年的面前,是一条蓄势待发的大黑狗,怒目圆睁、后腿不停地刨着泥土,随时准备着进攻!
“你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却已是强弩之末;而我,才刚刚热身而已!”
胖子一副大师的做派,头刚刚昂起,用下巴对着大黑狗,不停地练习自己的大师语录:
“好一条吞天噬日的狗,但你将注定失败!这天下,有我胖师傅顶着!”
“不要在我面前呼唤元素,你有所不知,天道都要为我起立鼓掌!”
“这世间从未有人能逼我出剑,你,也没有资格!”
李笑江:“……”
少年:“……”
旁边,白亮和许娴扭曲着脸庞,找到任真埋怨:“哥,你管管吧!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打一场要说十几句,这谁能受得了?”
任真摇晃着脑袋,摊着手反问:“这不是你们俩造的孽?为什么偏偏喊他胖师傅,看把他得意成这样,我可不管。”
“我们只是觉得……”白亮挠着头。
“胖师傅打架的样子,像搓澡师傅。”许娴捂着嘴偷笑。
“……”任真立马联想到搓澡师傅的样子,瞬间无比认同。他的嘴角也有些绷不住,强忍着笑意,贼兮兮地扬了扬眼角,“不要告诉他。”
“那当然!先喊他两三年,再把真相说出来。”白亮露出同款的贱笑。
“就是这样!”任真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人的笑容逐渐变得诡异和狡黠。
“汪!”大黑狗实在听腻了,大吼了一声,让胖子闭嘴。
“没想到,懂我的人,居然是你……一场战斗,你虽落败,却明悟了什么是至强之路,吾道不孤!”胖子双手背负,神态淡然自若,举手投足间尽显飘逸脱俗。
“汪!”
大黑狗听不下去,瞬间身形消失在原地,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一口凌厉的牙闪烁着危险的暗芒,朝着胖子的脖颈软肋处狠狠咬下!
“砰——”
胖子体内能量瞬间涌起,聚集几乎浑身的防御层于上半身,成功挡了下来!
他的训练可不是全无成果,经过一整天的不停对战,他纵使浑身都是大黑狗咬出的牙印子,但对于身体的多处死穴、罩门,已经熟练到炉火纯青。
少年凝神惊叹:“好强悍的防御力!”
李笑江也出口称赞:“有舍有得,看起来是放弃了腿部以下的保护,强化到上半身的防御。”
“呜——汪——”
狗东西的脸上,露出一个认真的笑容,意思是,水放完了,我要开始了!
胖子轻轻挥手,掸了掸衣袖的不存在的灰尘,神色淡泊,眼中透着了然:
“你虽然亲口承认我很强,但这不过是红尘的喧嚣。智者看到愚者的争辩,而圣人,眼里只有怜悯……”
“汪!”
大黑狗身形闪烁而出,来到胖子的身后,脑袋往前一顶,肥厚的臀部弹了弹,瞬间将胖子撞飞到了天上。
“卧槽……”胖子没有想到这一招,试图扭身防御,但哪里还来得及?
大黑狗纵身一跃,嘴角勾起了阴险的笑容。随后血盆大口张开,目标竟然是胖子的两腿之间……
“卧槽……”胖子大惊,“狗哥,嘴下留情!错了错了!”
李笑江:“……”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