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午后阳光,将墙上挂着的几幅水墨画,渲染得无比鲜艳。
奢华的木桌和软椅,伴随着雷家珍藏许久的顶级茶叶,顿时让前厅茶香四溢。
雷家族长落坐在客座,让王锋公正坐在主位之上。此刻他如坐针毡,心情忐忑不安,不知道对方此行,究竟是什么目的?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原因很简单,对方可是四阶巅峰觉醒者,属于世间顶级的那一批人。五阶强者不出,王锋公就是至强的那一位!
而他只是四阶中期觉醒者,因为年老体衰的缘故,迟迟无法登上巅峰之列。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王锋公坐在属于自己的高位之上,而自己却从客座仰视着对方。这个卑微的视角,他有多少年没有感受过?
不一会儿,一位下属低着头走了进来,轻声告知他,雷家所有的狗都到齐了。
雷家族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脸上露出夸张的笑容:“王秘书,狗在院里候着,您是先喝茶,还是现在就去?”
“我一大早匆匆赶飞机过来,可不是来你雷家喝茶的。”
王锋公冷冷看向他:“这是会长的安排!”
“嘶……”雷赛侯一口凉气倒吸,连忙点头哈腰:“一定安排妥当!”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院中,人还没到,就已经听到犬吠不止。
王锋公迈步走到院内,一扫眼,整个人瞬间呆滞住!
只见院中,大狗小狗十余只。一条腿短的柯基,胖乎乎在地上来回扭动;一只泰迪趴在柯基的背上,不断地做着来回运动。又有一条边牧,趴在泰迪背上,动作整齐划一,频率一致。
但眼前的震撼不止于此,边牧后面又是一只黑色泰迪、泰迪背后还是棕色泰迪……只要有背,必有一条狗……整个院子中,几乎开起了小火车。
雷家族长:“……”
王锋公:“……”
“误会……误会……”雷赛侯挠了挠头,脸上写满了尴尬。
“黑的呢?黑色的那条!”王锋公咬着牙怒问。
雷家族长没听明白,以为王秘书要的是那条黑毛的泰迪犬。他连忙亲自动身,伸手去抓那条黑色泰迪。
却没想到,泰迪根本不认识他,正欢脱地做着运动。眼看着雷家族长靠近,泰迪犬下意识往前跑,却是用力过凶,导致卡住了……
黑毛泰迪用力往后拉扯,疼得嗷嗷叫。它这一叫,在其他狗的耳朵里仿佛是一种炫耀,导致其他狗运动得更加生猛,一时间,场面极度辣眼睛!
“你在干嘛?”王锋公怒目冷视。
“黑色的……你不是要吗?”雷赛侯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说的是这一条狗!”王锋公从西装内衬的口袋中摸出一张报纸,将封面狠狠摔在雷赛侯脸上,“我要的是它!”
这个动作,让雷家族长感到莫大的侮辱。但他不敢吱声,只能强行忍住,颤抖着手摊开报纸,一眼望去,标题正是针对雷家的这则新闻!
“这狗……是我们家的吗?”雷家族长有些不确定。
院中的下属们一个个摇着头,表示不认识。
“这是不是搞错了?”雷赛侯一脸疑惑地看向王锋公。
“忠犬!这是报纸上写的,你们雷家的忠犬!”王锋公伸手点在报纸上,打得噼啪作响。他又摸出手机,翻出社交媒体平台上的一则消息,在雷家族长面前晃了晃,“你们家的官方媒体账号,半小时前发的消息‘纯良家族出忠犬,逍遥法外是狂徒!’,你看看,配图是不是这条狗?怎么滴,刚刚宣布完,现在不认了?”
雷家族长:“……”
完犊子,搞乌龙了!
“王秘书,这就是危机公关,唬人的。一般都是辟个谣、发个律师函,常规操作。您千万别信,哄小孩……”
旁边一位下属看不过去,开口替自家族长申辩了两句。但是话还没说完,他就忽然双目圆睁、青筋暴起,下一秒直接倒地而亡!
让人感到惊悚和诧异的是,没有人看到王锋公是怎么出的手!
在众人的眼里,王秘书根本没有任何动作。从头到脚,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看向过死者,可是来自他的杀伐,却实实在在的发生在眼前!
要知道,这位下属也是三阶巅峰的实力,只需要再进行一次试炼,便能迈入四阶之列,成为雷家的中流砥柱,前途无量!但就因为一句话,人没了!
雷赛侯黑着脸,脸色凝重,一双眼眸深邃得令人发凉。
王锋公满不在意,挥手拍了拍自己衣袖上被风卷来的狗毛,神情冷峻。
整整三分钟,院内无人说话。沉默蔓延在这宽敞的院落中,众人都低着头不敢作声,唯有满地的公狗在继续排着小火车,窟吃窟吃抖动不停。
是冲冠一怒而血战,还是舍脸卖笑为长远?
很快,雷赛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的嘴角挤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王秘书,这条狗确实不是我们雷家的。但您亲自来了,不可能空手而归。既然这条狗在这座城市,今天我就是挖地三尺,也给您抓来!”
“三天时间!”王锋公伸出三个手指,目光冷厉,“这是会长交代的事情,我早上六点不到就赶去机场,急与不急,你自己估量。若是出了岔子……”
“别说是条狗,就算是一只蚊子、一头苍蝇,我也一定找到!”
雷赛侯一听到会长的名头,已然知晓这件事难以善了,必须亲赴全力!
“别忘了你说的话。”王锋公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朝着大门处一步步走去,临离开时,突然回头提醒了一句,“我记得,你好像申请了特殊试炼权?是给你家的后辈,那个叫雷神凯的吧?这个权限,花费了不少家产吧……”
话回荡在小火车绕圈圈的院落中,人已经离去,连背影都找不到。
“……”雷赛侯眉头紧紧皱着,眼神中寒光凛冽,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将牙关紧咬,肌肉绷成一块块,血管毕露,仿佛随时准备将对方撕碎。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任由无声的愤怒,如浪潮一样淹没着他。身体在微微颤抖,像火山聚集的能量,随时准备爆发!
“威胁我……”雷赛侯仰头看向天,口中呢喃,“我早该想到,京城绝不会允许第二位雷王的出世!天不佑我雷家……苍天呐……”
“家主,这些狗我带回去了。”一位下属靠过来,低着头请示。
“杀了吧,脏了我的眼。”雷赛侯表情冷峻如冰,眼神扫视众人,像审视蝼蚁。
“可是……”下属左右为难,面色犹豫,“其他的狗还好,那条大的,是您夫人的爱宠……”
雷塞侯沿着下属的指引,看向了那条骑在泰迪身上的黑白色边牧。
不说还好,这一说,他发现这条狗有些怪异!那来回冲撞的动作、令他熟悉的姿势、心生羡慕的超高频率、以及狗脸上欢快的笑容,让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的眼睛猛然瞪大,泛着血红的光泽。嘴巴大张,露出紧咬的牙关,发出暴躁的低吼:“给我杀!全杀!杀完做成狗肉火锅,一块肉也不能少!”
……
……
锦官城内,风波骤起!
作为当地最大的家族之一,雷家面向全城发布了金色通缉令!
这是锦官城近两天来,接到的第二张通缉令!而金色通缉令的等级,仅次于来自京城的至高通缉令,是大家族的最高权限!
更让人们惊讶的是,被通缉的对象,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恰恰登上报纸封面、风头无两的忠犬!
而且,通缉令还特别标注了一行字:只能活捉!
高额的悬赏金引发了市民的热烈追捧,一时间,人们误以为这是雷家发福利的慈善行为,一度在互联网将雷家的名声恢复了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变化,却让雷家措手不及!
由于狗东西的长相实在普通得很,跟普通的土狗没什么区别。一时间,整个城市内的土狗、狼犬、德牧、黑背等等,只要是长相近似的,都被人们抓住,希望以此来换取赏金。
更有甚者,连两个月大的幼崽也不放过。甚至打着“忠犬之子、雷家未来”的旗号,大肆高价炒作土狗的价格,把两百块不到一只的土狗,炒到了接近两万元的价格,整整翻了上百倍。
至于雷家的祠堂,在短短两个小时后,就已经成为了锦官城内最大的花鸟市场。一开始只是投机分子过来贩卖土狗,然后有些卖猫的、卖乌龟的看到无人驱赶,也过来占据一个摊位。紧接着就是卖饲料的、卖多肉植物、盆栽的,甚至还有借机把这里当成黑市的,俨然将这里打造成了鱼龙混杂的超级市场。
狗吠之声,三百六十度围绕着雷家,一分一秒都没停过。雷家族长这辈子都没听到过这么多的狗叫,也没闻过如此恶劣的臭味。尤其是,每一只狗都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坐在祠堂的正厅中,茶不香、画不美,他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听什么都觉得刺耳,暴虐的情绪在体内恣意蔓延,让他忽然反思了一件事——
雷家最近是不是倒了什么血霉?
而酿造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在任何人都没料到,甚至他们自己也没料到的情况下,悠悠然地带着狗东西,出了西城门!
没错,就连任真他们都没有这个计划!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四人在公交车上时,在一声又一声的“胖师傅”中,胖子迷失了自我,摆出一副高人的论调,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双手抱胸:
“我看你们两口子配合略显生涩,不够娴熟,这肯定会拖我大哥的后腿。我觉得,应该带你们去野外训练一番,否则呐……”
白亮与许娴自然是无所畏惧,况且他们确实缺乏这方面的根基。
至于任真,他其实一直担心任小石的安危。虽然感应到任小石已经觉醒,但心中总是放心不下,于是他提议去城西那边看看,很快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同。
就这样,四个人接上狗东西,转身就悠哉游哉地出了西城门。因为心情不错,任真甚至大掏腰包、不吝重金,每个人奖励了一根五毛钱的老冰棍,一路走一路舔,完美错过了锦官城内的这场闹剧。
来到一处茂密的林中,左右荒无人烟、人迹罕至。
众人停下脚步,驻足歇息。任真开始规划各自的训练科目。
首先是胖子,虽然精于防御,颇有些刀枪不入的硬实,但这远远不够。依任真的看法,防御虽然强悍,但敌不过敌人从人体的死穴突破。比如喉咙、心脏这些重要部位,要更加侧重一些,哪怕牺牲其他地方也在所不惜。
所以任真的计划是,让大黑狗和胖子对练。
大黑狗擅长扑咬、偷袭,且在老婆婆的指导下,精通动物的所有命门;胖子需要不断做出防御强化,避免一招落败。
而这对小两口,任真与他们小试了一番,发现问题很大。
这两人,属性分别对应着阳和阴。但阳非火、非光;阴非寒、非暗。粗略测试了一下,单个拎出来的话,他们攻也不成、防也不行,甚至做不出什么辅助手段,还真有些拖后腿。
从各自的属性上来看,两人合力则无敌,分开就是小弱鸡。
可是,俩小口总有分开的时候吧?
所谓实力不够,武器来凑。任真对他们的要求,是强化合体技能的同时,学习武器的使用,至少能拖延足够的时间,给一个彼此能赶到的机会!
最后就剩下任真。他的训练方法有些独特,是劈柴和碎石。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对能量的使用太糙,远远不如见过的那些人精细和玄妙。尤其那些人的招式又有光芒又有形状,好使不好使先不说,关键是帅!
他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体内庞大而厚重的能量,用指尖轻轻释放出一丝丝,在数块木头之间,试图雕琢出一张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