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降临,天穹尽是星河。
走在坑洼不平的小路上,任真沉默了许久。听到任小石的志向,他不知道该惋惜还是该高兴。他没有什么志向,至少现在没有。
很显然,他亲手酿成的杀孽,影响最大的不是自己,而是弟弟。
任小石像是想通了什么,仿佛回到了曾经无忧无虑的样子,开开心心地跟大黑狗玩了起来,一人一狗在漫天璀璨的星光下,欢笑奔跑。
任真一如既往的忧愁,就如同这几年的他,一直都没有展开过眉头。
曾经考虑的是晚上的一顿饭,现在考虑的却是明天。
他不知道未来要怎么走,也不知道弟弟的变化会发展成什么样。
晚风轻轻吹,丝丝惬意从他背后涌起,却无法卷走他的愁容。
绕过了两座小山,又走过几亩香味正浓的油菜花田,终于来到了大路上。
他没有手表,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但两人一狗已经感觉腹中空荡荡,咕溜溜叫着。忽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远方,那里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移动。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是谁在那里等待?
他看不大清晰,因为那一块的星光,正好被一块乌云遮挡。他只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轮廓,在那里左右踱步,有些焦急、也有些沮丧。
“有点熟悉……”任真加快脚步向前,脸上露出紧张和期待交织的表情。他轻声自言自语,声音中透着忐忑和不确定。
终于,又往前走了数百米,恰好乌云游走,星光落下,犹如一幅绚丽的画卷从天边展开。
“胖子!”任真惊呼了一声,没想到居然是他!
“哥……你终于来了……”胖子带着哭腔,半死不活地拖着身躯朝着他走来,“你要是再不来,我得饿死在这里!有没有饼什么的,水也行。”
“你怎么在这里?”任真有些惊异,不明白对方的意图。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被通缉,更不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发生什么,这让他不得不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提心吊胆,不敢有丝毫松懈。
“等你啊!我知道你会从这里进城,别忘了,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东城门!”胖子得意地笑了笑,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就你一个人?”任真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
他甚至用体内的能量感受了一番,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脱他的感知,但依旧除了虫鸣蛙声,没有其他人。
“我跟我爹决裂了!明明他一句话就解决的事情,却害得你……”
胖子一想起来,满肚子的气愤仍未消除,“我知道你怨我,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你……”
任真有些感动,摇着头,毫不介意:“我知道不关你的事,也不关你父亲的事。旧书摊上有句话说得对,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反正我跟你混,你不会嫌弃我的吧?我要求也不高,你吃肉,我至少吃个馒头,不过分吧?”胖子笑嘻嘻。
“别提肉了……”任真脸上扭曲,一脸不舍,“我锅里还有牛腿骨没吃呢,整了一晚上……”
不提还好,这一说,众人都有些饿得紧。
“不然,我们先去吃饭吧,进城的路上有几个馆子。”胖子提议。
“行,你之前说过请客,就现在吧。”任真乐呵呵地答应了下来。
“……”胖子挠着头,“哥,我都跟我爹决裂了,哪来的钱请客?”
“父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对吧?”
任真笑呵呵地拍着胖子肩膀,双眼弯成弯月牙,眉毛微微挑起。
“我才出来两三个小时,起码得让我离家出走满一天吧,体验太差!”
胖子嘟着嘴,死活不同意:“再说,你又不是没钱,那张卡里面,整整十万元!”
“哥,有十万?”任小石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卡里面居然有如此多的钱!
“好吧好吧,我请客,走!”任真咂着嘴,一脸肉疼。
一行人穿过锦官城的东城门,一头钻进了路边的一家牛肉馆。
随着胖子一顿叭叭点菜,就算任真百般制止,还是消费了一百多元,把任真的心都吃碎成好几瓣。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有人刻意针对?”
三人一边吃,一边听着任真在徐徐述说今天发生的事情。胖子皱起眉头,眼神充满怒火。下眼睑微微下沉,憋闷之情尽显。
“没错,所以我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在捣乱!我向来老实本分,没有开罪什么人,村里人都知道的。”
任真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的火锅。
“你等等,我给我爹打个电话。”胖子双拳紧握,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没必要吧,你不是离家出走吗?”认真歪着头看向他。
“呵,父子之间哪有隔夜的仇!”
胖子不顾任真的劝说,摸出手机来,熟练地拨出了父亲的号码。
片刻之后,那边接通。胖子也不客气,简练地把事情述说了一遍,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嗯,嗯,嗯……”胖子静静听完电话里的情报,直到电话挂断。
“哥,情况查出了一点点线索。”
胖子眼神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硬憋着不可忍受的不满:“根据留在村里的人汇报,你离开之后,有人进入到李谷的家里,迅速拿走了他的手机,然后悄悄离开!”
“一部手机?为什么要拿走?”任真没接触过这么昂贵的东西,心中尽是不解。
“李谷在城内做些小生意,根据调查,他基本不怎么回村。就算是逢年过节,也不怎么回家,而是四处走动,勾搭一些年轻女人。”
胖子急促的呼吸声,巴不得一口气全说完:“你想想,这样的不孝子,为什么突然回到村子里?”
任真嘴唇紧闭,没有丝毫的笑容:“有人在背后指使!”
胖子身体稍微前倾,手指紧紧攥成拳头:“肯定是这样!到底是谁,查一查手机的通话记录就能水落石出!但是手机被拿走,很可能已经被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