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往烤炉上看了一下,问道:“您这里烤熟的一共多少个?我都买了吧!
老汉数了一下,说道:“有10个!”
“那行,您都给我装起来!”
“好嘞!”老汉高兴的答应,连忙拿来几张大一点的草纸折成几个纸袋,每纸袋里装两个红薯,再用稻草把五个纸袋都捆起来。
“留一个别捆了,我们路上吃!”叶长青说道。
“好!”
老汉很快就包好了,叶长青用带着皮手套的手拿出一枚银洋放在老汉粗糙的手心里。
“您稍等,我找您钱!”
叶长青按住他的手说道:“不用找了,大爷,天气冷,又下雪了,家里人肯定担心您呢,早点回家吧!”
叶长青接过草绳捆着的纸袋包裹的红薯,招呼严思韵向前走去。
老汉呆了呆,直到叶长青和严思韵走了好长一段距离,他才回过神来向两人的背影鞠了一躬。
叶长青脱下真皮手套,从纸袋中取出一个红薯,剥掉一半烤焦的皮,热腾腾的红薯散发着独特的香味,他递给严思韵:“给!”
“我、我不吃!”严思韵看了看红薯皮上的黑灰摇头说道。
叶长青问道:“是不是觉得有点脏?你留过学,不知道你有没有学过生物学?你的手套上的细菌不一定比这个烤焦的红薯皮少,甚至多得多!有时候你认为很卫生的东西,却不一定真的很卫生!烤焦的红薯皮绝对要比你想象的干净卫生得多!”
听叶长青这么说,严思韵也不好意思不接过剥了皮的红薯。
她拿着冒着热气的红薯吹了吹,一股独特的香味让她有了食欲,轻轻咬了一口香蕉黄的红薯肉,顿时感觉唇齿留香。
见严思韵接连吃了几口,叶长青一边拨开另一个烤红薯,一边问:“味道怎么样?”
“唔——好吃,这种粗粮一直我们家下人吃的,甚至我们家下人都很少吃,没想到我从来不吃的烤红薯味道竟然这么好!”严思韵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吃完烤红薯,又走了一段路,严思韵脸上露出了不适的表情。
叶长青问道:“怎么啦?”
“脚磨破皮了,疼!”
叶长青一看这么晚了,也找不到黄包车,电车也早就下班停运了,就一边蹲下一边说:“我背你,上来!”
严思韵的脸红了,默默趴在叶长青的背上。
她是身子很轻盈,叶长青背着她一点也不觉得吃力,走起路来很是轻快。
感觉背上传来的柔软,叶长青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
这时严思韵问道:“你今晚约我,不止是为了跟我约会吧,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
叶长青笑着说:“约会当然是正经事,嗯,确实顺带还有一点小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呢?”严思韵问道。
叶长青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听说你们严家手里掌握着江南制造局6%的股权?”
“你怎么知道这事?知道这事的人可不多啊,无论是淞沪镇守使府,还是其他民间股东都没有放出消息来!”严思韵颇为惊讶的问道。
叶长青说道:“哈同先生把他手上的30%的股权转让给我了!”
趴在叶长青背上的严思韵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知道呢,原来你已经是第二大股东!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为什么?”
“我想买下你们严家手上6%的股权!”
叶长青的话让严思韵愣住了,“你、你确定?”
“当然确定,要不然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叶长青说道。
严思韵很疑惑,说道:“当初二叔要买江南制造局这6%的股权我就很不同意,但是我二叔说不买不行,我们家与北洋方面是一脉相承,同气连枝,郑儒成也是没办法,想要让这个兵工厂运转起来又没钱,只能出售一些股份筹集资金,但股份又不能随便卖给其他人!”
“谁都知道江南制造局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拿下哈同手上30%的股权的,你现在又想买我们严家手上6%的股权,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长青没有停下来,背着严思韵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想让江南制造局彻底拜托以前要死不活的局面,这个企业是我们国家最早的军工企业,如果让它继续被北洋那些蛀虫继续掌握着管理经营权,它只会越来越烂!”
“汉冶萍公司你是知道的,当初官督商办的时候怎么样?后来转变为完全商办又怎么样?尽管现在它被日本人钳制,钢铁产量和质量都不太行,但这是盛老爷子上了日本人的当!”
“现在我手上有足够的资金,只要由我来主导江南制造局的管理和经营,我就可以让它重新焕发生机,并且发展壮大,生产出当世最好的武器弹药和船只!”
严思韵沉默了半响,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个中国人,我不想看着我们的国家一直这样下去,我想为这个国家的强大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只要我们每个人都贡献一份力量,这个国家迟早会摆脱愚昧、贫困和落后的局面!”
“国家贫弱,我们作为这个国家的人民,无论走到哪个国家都会被人看不起,都会抬不起头,只有国家强大了,我们才能挺起腰杆做人,才能不在洋人们面前卑躬屈膝!”
“我看够了那些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穿着皮鞋留着辫子的同胞在洋人面前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看够了洋人们对黄包车夫门大声辱骂呵斥;看够了红头哈三们挥舞着棍棒殴打行走在路上的路人;看够了那些老爷们在洋人们面前小心奉承,转身却对自己的百姓们挥舞着屠刀!”
说到最后,叶长青的情绪很激动。
严思韵似乎受到了触动,过了几秒,她小声问道:“你是革命党?”
叶长青摇头说道:“不是,那帮人行事完全没有一个有效的组织和纲领,又太过江湖气,吸收的都是一些投机者,一个个自私自利,就算再给他们十年,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来!”
“我不是革命党,但这并不妨碍我想为这个国家的进步和发展做出一点事情!”
严思韵问道:“如果由你来经营江南制造局,你会怎么做?”
“首先就是清退北洋派驻的官老爷们,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现在江南制造局的生产技术还多受制于美国来的技师们,这帮家伙,仗着自己有技术,厂里离不开他们,就卡着厂里的脖子,只拿钱不出力,我会找来替代他们的技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