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因为她过于用力的动作而痛苦不已,娇嫩的皮肤逐渐变成不太自然的红色。涕泗横流的痛哭着,痛在君墨染的心上。
“花阡陌谢过大殿下。”花阡陌的眸中嘲讽得意,怨毒的话语一字一顿道。
身后的清诀心惊肉跳的看着痛哭流涕的小包子,眸色深沉而怜惜。
身子情不自禁的向前移动,口中呢喃自语:“小殿下…….”
他深知,按照花阡陌的性子,小殿下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被逼到绝境的花阡陌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便怀抱着夜凝娇一步步朝菊花掩映的拱形宫门而去。
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出路,只要出了那里,便也没有禁卫能够奈何得了她。思及此处,花阡陌对着君墨染露出一个轻蔑嘲讽的笑意。
淡黄色的菊花大朵大朵绽放,守护着曲曲折折的宫墙。
花阡陌缓缓后退,离重重叠叠的护卫越来越远。
眼看着花阡陌就要将哭声震天,痛苦不堪的小凝娇带走,清诀心急如焚,他步步紧跟,淡墨色的瞳紧缩,生怕一个眨眼,小殿下便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奈何他一介文人并没有像君墨染那般令人惊慕高超武功,从没有任何一刻,他向这般希望能够拥有力量,救下夜凝娇的力量。
终于,花阡陌留下最后一抹嘲讽怨毒的笑意消失在菊花掩映的宫门后。
她消失的那一刻,清诀感觉自己似乎连心碎的声音都听到了。
“清诀,去追花阡陌。”君墨染冷声吩咐道。
听到这话,清诀心上的石头瞬间掉落,来不及回应君墨染,他便对着身后人影幢幢的侍卫吼道:“追!”
他声音好似一缕君越的玉兰花香,瞬间在人群中释放开来。所有呆立原地的侍卫霎时恢复了生气,义愤填膺的朝花阡陌离去的方向追过去。
君墨染迅速飞身而起,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朝凰殿外。
看着面上伤痕累累,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的夜悠雪,紫眸中闪过一丝隐忍。
“悠雪,你怎么样?”君墨染躬下身子,对着龙榻之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夜悠雪问道。
夜悠雪已经没有力气回话,她虚弱无力的伸出手来,紧紧抓住君墨染的衣角,点漆般的瞳中满是担忧:“你……要保护好自己。”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夜悠雪却费尽了力气。
在她看来,这尘世间没有什么比得过君墨染,即使小包子也是比不过的。
说完,她便再次闭阖了沉重的眼皮。
看着夜悠雪安静的睡过去,君墨染缓缓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为她盖好丝薄的锦被,便迫不及待的朝外走去。
“相爷请留步!”忽而,一旁一直不曾言语的夜子然开口了。
她乌黑的长发用淡雅的白玉簪涫起,白暂的面上盈盈光晕流转,带着几丝妩媚,高雅睿智,俊美如画。
这声音有些冰冷,君墨染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他未曾回头,却已经感受到那束讥讽的目光。
来不及多说,便听到夜子然清凉的声音再次响彻大殿:“相爷,你可记得曾答应过我会保护好阿姐?”
背对着夜子然,君墨染翩然独立,右手紧握一张古琴。他眉头微微皱起,眸中紫光乍现,白衣轻纱,紫缎流苏,僵硬着脊梁一动不动。
看君墨染不言语,夜子然声音低沉而冷漠,继续说道:“相爷如今不仅保护不了阿姐,还保护不了孩子,真是狼狈。”
夜子然的眸中满是讽刺,她不明白,昔日白衣飘飘,运筹帷幄,垂眸浅笑之间便掌控天下的男人到底哪里去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君墨染无话可说,他不能控制这个身体,意识里混乱不堪,剧烈的头疼根本不是旁人能想象的……这些,他都不想说。
保护不了夜悠雪,保护不了夜凝娇的他,纵使有一千一万个理由,终究也还是苍白无力的。
僵立原地良久才淡淡道:“我一定会将凝娇带回来,哪怕用我的命去换。”
言罢,他便白衣翩然,紫带飘舞的离开偌大的朝凰宫。
夜子然凝望着这个语气坚定的男子,实在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他。
垂首看了一眼夜悠雪,柔声问道:“阿姐……他现在还是曾经那个被你深爱的男人吗?”
花阡陌顺利逃出帝都,怀抱着哭闹不止的小包子,她笑容几近疯狂。
帝城郊外的林荫小道上,翠竹掩映,了无人迹,遍地盛开的野罂粟红得耀眼迷人,与之交相辉映的是大片的芍药花,娇贵奢华。
看四下无人,花阡陌的十指攀上夜凝娇脖颈处,眸中嗜血凌然,她一脸无奈道:“孩子,千万别怪我。要怪就怪你那狠心的爹,为了无情无义的夜悠雪,竟然心甘情愿的让你羊入虎口,……呵,在高贵的身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
说完,手指用力掐了下去!
忽而,遍地的野罂粟丛中,一个妩媚的绯色身影蓦然起身。
他身后是遍地盛开的芍药,一丛丛,一簇簇,浮华了碎影流年。
“哟,她可真是可怜。”见到行色匆匆的花阡陌,绯色纱衣的美人儿似乎一点儿也不吃惊,那薄纱制而成的衣摆像是盛开的大朵红花,繁华而绝美,迤逦在地,素色妖娆。
再往上看,极致美丽的容颜令人呼吸一窒,那是一张精致阴柔的脸,媚眼如丝,略带嘲讽,太过尖细的下巴给人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
“孟轩,怎么是你?!”花阡陌迎面对上婀娜多姿,摇曳而来的孟轩,嘴角勾起一丝鄙夷,眼底却划过几缕惶恐。
天下间能救治君墨染的人并不是只有她一个,而天下间能治好夜悠雪的人也不是仅仅她一人……眼前这个南蜀皇子孟轩,一身医术不在她之下,更何况还有神鬼莫测的禁术……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听到震天响的哭声,孟轩一脸淡然的朝花阡陌的怀里看去。
那个婴孩一双大眼睛哭得红肿,撕心裂肺的喊叫着,泪流满面,紫光在眉眼之间若影若现。
那模样儿,似乎在哪里见过……
“滚,我没空理你。”花阡陌冷漠的看了一眼孟轩,便转身想要朝一条小道奔去。
然而――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孟轩再次出现在花阡陌的面前,咫尺之间,他绯色衣衫随风飞扬,眸中冰冷愤恨,话语却极尽温柔:“这是夜悠雪和君墨染的孩子?”
花阡陌回首看了一眼孟轩刚才所在的位置,遍地殷红的野罂粟好似血染大地,妖野绽放,淡雅娇贵的芍药大片盛开,如一道淡粉色的绸带横在林间,速度如此之快,轻功绝顶。
来不及错愕,便听到孟轩带着命令的语气冷冰冰的说道:“把孩子给我,她也是凌函轩的亲人!”
听到这话,花阡陌后退两步,想要与孟轩保持安全的距离,浑身警戒:“你要干什么?这孩子与凌函轩无关!”
绯色轻纱在日光的照耀下,明丽炫目,斑斑驳驳的树影落在上面,使得孟轩看上去更加魅惑人心。
这个妖精一般的男人扭对花阡陌步步紧逼,他殷红的唇瓣紧紧抿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紧紧的盯住哇哇痛哭的夜凝娇,“君墨染是凌函轩的哥哥,夜悠雪却是我的仇人,把孩子交给我!”
感受到孟轩对这个孩子感兴趣,花阡陌一双手紧紧抓住包裹着夜凝娇的襁褓,高高举过头顶,愤然道:“你该不会是要救她吧?她可是你仇人的孩子。”
“正是因为她是我仇人的孩子,所以她才不能死,况且,我需要这个孩子帮我找到凌函轩。”孟轩笑得妩媚多娇,明眸皓齿,魅惑苍生。
这个如妖孽一般的男子美眸一眯,一个飞身便夺取了花阡陌手中的夜凝娇,随即,飘然落于不远处大片大片盛开的芍药花丛中。
野罂粟红得迷人,好似能够吞噬人的灵魂。它们欣然绽放在孟轩层层绽放的绯色轻纱旁边,令人流连忘返。
花阡陌略显茫然的看着高高举起的手,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微微一愣,她便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看着孟轩,愤然道:“把孩子还给我。”
看着因为愤怒几近发狂的花阡陌,孟轩却红唇轻启,笑靥如花,媚眼如丝看着怀中的夜凝娇柔声道:“宝儿乖,从现在开始你就跟着我,等我找到那个负心人便把你还给夜悠雪可好?”
对上孟轩如野罂粟般诱惑迷人的脸,小包子竟然停止了哭泣,“呀~呀”地伸出娇嫩的小爪爪朝孟轩的脸颊上探去,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貌如花的人。
“孟、轩!”花阡陌自知论武功,她不及孟轩,论医术,他们也不相上下。如此棘手的男人,她的败局已定。
“花阡陌,你只会抢人,却学不会怎么守护他们,君墨染不知道你当年做过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其实害死凌君越的不是君墨染,是你吧!”
“胡说!”花阡陌大吼。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夜悠雪虽然可恶,却比你要光明正大的多,至少她不会畏首畏尾。”孟轩直接无视花阡陌的愤怒,伸出纤细白暂的食指,挑逗着怀里的夜凝娇。
一直将夜悠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拔出来根本无法消除心头之恨的他竟然对小包子夜凝娇有着独特的好感,或许是因为这双眼睛……与凌函轩的紫眸如出一辙。
听得孟轩的讽刺,花阡陌纤纤十指紧握成拳,怒不可遏的看着他,却无计可施。
“你继续逃命吧!我就先走一步了。”孟轩得意的笑笑,转身如鬼魅一般消失在遍野烂漫的芍药花丛中。
盯着孟轩消失的方向,耳畔忽而传来了帝都侍卫喧喧嚷嚷的吵闹声:“清相有令,全力抓捕花阡陌,救回小殿下!”
听到声音,花阡陌赶忙起身,箭步如飞的自蜿蜒曲折的小道逃去。
耳畔是绵延无尽的风声,花阡陌一路逃窜。
她知道按照夜悠雪的性子,如今没有了挡箭牌的她被抓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她奔跑的更加迅速了。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侍卫,她累得气喘吁吁,呼吸跟不上来,整张脸都苍白不已。
她跑着,不停的奔跑着,似乎想要去往世界的尽头,不知道前面的路还有多远,只是一味的奔逃。
忽而,耳畔传来了不绝于耳的琴声,丝丝缕缕,越来越近。
花阡陌脸色大变,诧异不已,但……那仅仅是瞬间,她忽然惨淡一笑,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不远处的桃花树下,一袭白衣翩然绝世而立,手中是一张古琴,皓白如玉的五指紧扣琴轩,琴声悠扬,仿佛天籁之音。
花阡陌淡淡一笑,安静地看着君墨染,直到身后追兵赶到,手中高举弓弩,对准她的同时也对准了君墨染。
清诀紧随着大队装备精良的侍卫而来,见她怀中空空如也,一条手臂无力低垂着的花阡陌,淡漠的瞳骤然紧缩,一缕嗜血从眼底迅速划过!
他努力的压制着即将跳出心口的愤怒,远远的看着花阡陌与君墨染,纹丝不动。
“大殿下终究还是来了,不早不晚,刚刚好。”花阡陌在心底无数次的设想他们下一次的见面情景,却不曾想竟然如此之快。
她笑容中是刻骨民心的恨意,怨毒的眸子紧紧盯住这个白衣翩跹,容貌绝世的男子。
“孩子呢?”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君墨染依然能够清晰的看到她孑然一身,孤单一人,心里猛地抽搐,凝娇……
“大殿下现在才问我要孩子,不觉得晚了么?”花阡陌面露不屑,遥望着淡然孤寂,仿若遗世独立的君墨染。
桃花缓缓飘落,洋洋洒洒,好似一场粉色的雨。
听得出花阡陌的嘲讽和不屑,君墨染却缓之又缓勾起薄唇,那一痕幽紫凤眸略略眯起,有惊才绝艳的厉光闪过,“不晚,我知道孩子没有死。”
否则,她绝不会是现在这样――那眼底流动的分明是不安与绝望,并不是杀掉凝娇的痛快。
“……”花阡陌心里一颤,不可思议地凝视君墨染。
君墨染却似洞察一切的淡淡看着她,“花阡陌,我本不想杀你,当年是你救了君越,也是你照顾君越近十年,哪怕是为了君越,我也不该杀你。”
“大殿下总归还记得我的好。”花阡陌冷冷一笑,“我自问对大殿下的喜欢不比任何人少,可大殿下从来没有给过我一点机会,哪怕是如今,活下去的机会。”
君墨染没有说话,而是以一种奇异的眼光打量花阡陌,安静的看了片刻,再度淡淡开口,“你并不喜欢我,你喜欢的是君越,只因为我与君越长了一样的脸,你以为得到我就可以得到曾经的君越……花阡陌,你错了,我与君越,从来都是不同的。”
他那孱弱天真的弟弟像极了北国大沉最通透的白雪,不染凡尘,不沾烟火,永远是那般令人心痛的脆弱。
他不一样,他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看着这个如谪仙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他与公子最大的差别在于……凌君珩干净,凌君越透澈,凌君珩温柔,凌君越软糯,一模一样的脸,却是这般细微差别的性格。
也正是因为这样,凌君珩才能活下来,活到现在,凌君越却受辱而死,不得安息。
公子死了,死了就是死了,哪怕她想尽办法保存着公子的身体,可公子永远也不能复活。
她呢……人生几十年,自公子死后,便如行尸走肉,没有活下去的力量,她想念公子,无比想念公子。
所以,她才会不停寻找失踪的凌君珩,并且不计代价要得到他……
公子,如果我不能拥有你,但求我能每一天都看见你栩栩如生的音容相貌――那么,大殿下,我喜欢你可以吗?我把对公子的喜欢都给你可以吗?
只求你对我好,像公子一样的对我好,永远不要离开我……
然后,究竟为什么,走到了今天敌对立场上。
那个有着公子容貌的人杀气禀然,似乎在下一个瞬间就可以了结自己的生命……公子,你怎么会杀我,你怎么能杀我,我是那么的爱你,只知道爱你,惜你,护你……
……公子,那不是你,不是你……你不会杀我,你不会厌我,那不是你……
公子,你等我,我来找你,我来寻你――
花阡陌嘴角划过一丝木然的笑:“……好,我告诉大殿下,那孩子不在我手里,就在刚刚,她被人抱走了,大殿下想知道是谁抢走的吗?”
问完这话,花阡陌忽而转身,朝右方百米处的悬崖绝壁疾步退去。
沟壑纵横,深不见底的悬崖高耸入云,入目惊魂。
她眨眼便到了悬崖边上,眸中带着一缕疯狂,“你若能抓住我,我便告诉你,大殿下……不……公子……一直都是我在追着你……求着你……这一次,你来找我……你来追我……好不好?”
听到这话,君墨染温柔的眸子霎时碎裂。
与此同时,花阡陌纵然一跃下,飞身而下,跳下悬崖。
远远的凝望着花阡陌决绝狠戾的背影,他快速飞身而起,素色身影眨眼间便到了悬崖的边,润雅如玉的手腕紧紧抓住花阡陌纤细手臂,一双紫眸冰冷,“带走凝娇的人是谁!”
君墨染的话那般淡漠,就像他的人一般,对任何事都一派淡然,无关紧要,茫茫众生,天下江山亦是如此。
而她,不过是这沧海一粟,平凡一人罢了。
他不会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夜悠雪,以及刚刚出生不久的夜凝娇。
想到这里,花阡陌不禁感到绝望,原本妩媚如花的脸瞬间暗淡无神,寂如死灰。红唇皓齿之间吐出两个绝望的字眼:“孟轩。”
随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挣脱君墨染的手,十指脱离,裙纱轰然飞起,如一只折了翅的蝶,干脆利落的坠落山崖。
公子……我来找你,我马上就来找你。
君墨染素雅的俊容在眼睛里慢慢模糊……那个曾经美丽动人的少年又一次出现……而这次,真的是永别了。
花阡陌闭上眼,滚烫的泪水在脸上流过,渐渐消失。
眼看着花阡陌坠入万丈深渊,君墨染神色淡漠君越,缓缓起身。
知道是孟轩带走了夜凝娇,君墨染的神色淡然许多,又是一个与夜悠雪有仇的。但他既然敢救下小包子而不是伙同花阡陌伤害夜凝娇,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想威胁夜悠雪。
至于原因――他心里有数。
小包子现在是绝对安全,孟轩为人鬼魅,他若不现身,纵使翻遍帝都也很难把他挖出来。
既然知道凝娇不会有事,那么接下来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布下天罗地网等孟轩自动送上门。
更况且,他已经能猜到孟轩的目的……至于夜凝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女儿一百个放心,直觉女儿可比夜悠雪那只小狐狸靠谱多了。
想到这里,君墨染的嘴角挂上一抹镇定浅笑,纵身一跃,朝帝宫的方向而去。
身后清诀不明所以,眼看着君墨染仿若一阵风般刮过,他心中怨忿丛生。太过在意小包子的他,无法理解君墨染的云淡风轻。眼看着花阡陌坠入万丈深渊,小包子被孟轩带走,他……竟无动于衷?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只能默不作声重回帝都,再做商议。这个彷如玉兰的男子,淡漠清寡,却对小包包事事上心……
朝凰殿里,簌簌桃花被风从窗口带卷进来,偌大的宫殿里,有些冷清,夜子然遣散了所有婢女与太监,不想看到这些人在看到夜悠雪的脸时诧异惊恐的表情,她想,阿姐大概也是不想看到的吧。
君墨染推开朝凰殿的大门,站在逆光的风景里,缓步朝夜悠雪走来。
夜悠雪依然昏睡不醒,她脸色略显苍白,淡色的唇瓣干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