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悠雪仰头,湿润的长发从肩膀滑下,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眼睫低垂,懒洋洋的叹息:“墨染,咱们谈谈正经事吧。”
君墨染梳头的动作一顿,随后唇角微抽,完全不知道现在这种气氛下她是以怎么样“逆天”的逻辑能扯上“正经事”,但基于“君臣之礼”的原则,他还是好脾气的说:“陛下请讲。”
眼睫在轻微抖动,一痕黑瞳若隐若现,嫩嫩的唇儿溢出轻言慢语:“你戏弄我,哦,应该说,墨染将计就计,将我也算计了,我要杀白若溪,你偏要救白若溪,现在白若溪好好活着,我算是棋差一招……那么,我是该为你鼓掌呢,还是为你鼓掌呢,或者,我是该严惩你呢,还是严惩你呢。”
将一处打结的黑发慢慢顺通开,君墨染唇角一弯,亲昵道:“陛下不是将臣放逐江南,见不到陛下,便是对臣的惩罚。”
夜悠雪轻轻一笑,睁开眼睛,那一线眸色玲珑剔透,隐隐带了血染的裂隙,“当我知道你借我的手留下虹影与白若溪的命,我曾经想过不顾一切也要诛杀他们,然后……墨染,我的为人你该知道,纵使我没有光明正大杀掉他们的理由,但只要我想,我可以背上昏君的名号活一辈子,所以我可以杀掉他们,也可以……”细唇勾起弧线,她慢慢转头,对上那双惊艳长眸:“杀掉你。”
从君墨染的角度看过去,她微微垂着眼睫,肌肤如玉,因为蒸汽的关系小脸粉扑扑的诱人,眼眸却很冰冷,甚至泛起了杀念,当她说出要杀掉自己时,那股心酸感蓦然腾起,揪疼仅在一念之间,然后他便放下玉齿梳,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温暖的触感。
“那么,陛下打算杀掉臣吗?”他微笑,将笑意加深,玉一般的容颜立时容光焕发起来。
夜悠雪歪着头,湿漉漉的发丝在水中荡漾,像一种水草,柔韧美丽,然后,便笑了,“墨染以为呢?”
将她的头发别到耳后,君墨染柔笑:“应该不会的。”
“咦?”夜悠雪眨眨眼:“墨染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杀你?”
君墨染揉着她肩膀上一处爬墙时撞到的青紫,轻笑:“因为陛下舍不得臣呢。”
“……”夜悠雪持续微笑,半晌,才松了一口气,嘟着唇,不甘心的念叨:“明明是你先算计了我。”
“臣知罪。”他微笑,目色轻转。
趴过去,捧起他的俊脸,她生气地在他唇角轻咬一口:“你救了我的敌人。”
“臣的错。”他纵容地任她咬。
咬了不解气,又换了另外一边唇线,再咬一口:“他们是我的心腹大患。”
“臣放肆。”他含笑,苍白的唇被她咬的泛起红润,伶仃优美的眉眼,艳丽嫣红的薄唇,便是倾国又倾城。
松开他的唇角,夜悠雪侧头,在他耳后一阵小狗似的乱啃,啃得一排粉痕,也啃得君墨染轻喘一声,终于啃爽了,才恋恋不舍抬起头,眯起眼眸,看向君墨染。君墨染姿容绝世无双,素日里过于孱弱,显得眉眼单薄,唇色苍白,如今被自己又吻又咬,唇色早已嫣然,连清冷的眉宇间都沾染色气,眼波流动,在水汽弥漫的内室模糊迷乱,一个优雅冷淡的男人化身为情动身陷的美人,硬是看得夜悠雪心头一紧,两眼失神,好一会儿之后,才叹了一口气:“……对啦对啦,我舍不得你,墨染,就算你放过了他们两个,就算我气你气得要死,我也还是下不了手杀掉你……我能怎么办呢,我是皇帝,我可以杀掉所有人,就是对你,没有办法……”
君墨染凤眸含笑,轻轻说道:“臣知道,所以,臣便大胆了。”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夜悠雪露出白闪闪的牙,“要是你再敢算计我,我就杀掉你!杀掉你!杀掉你!”
“嗯?”挑起眉梢,君墨染淡淡一哼。
夜悠雪瞪大眼睛,“哗啦”一声在浴桶里站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戳着他的胸口:“怎么怎么!我威胁一下不行吗!就算你真的再算计我,我也不会杀掉你呀!但是我这次丢了面子,输了心计,还不许我撂个狠话吗!君墨染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早就把你剥皮抽筋,杀掉灭掉几十次了!好吧!谁让爱情就是***的魂淡事情呢,我杀不了你,也怨不了你,明知道你在江南身体不好……你看我干吗,我确实知道啊!你身边那些影卫每天都会飞鸽传书,你吃了什么,睡了多久,我都知道!你身子不好,我也知道!那个花阡陌……嗯哼,你笑什么!那个花阡陌是什么你义妹,果然是你妹啊!你妹的――不许再笑!幸好她能医治你,要不然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江南!还软禁?还架空?我呸!那是我心疼你!不想把你拉进我的杀人棋局里!现在你倒好,仗着我爱你,就给我脸色看――君墨染我讨厌你!”
呼呼,好累,好累……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累死了。
夜悠雪气喘吁吁,明明是在骂他,偏偏累得是自己,他竟然在笑,笑得比刚刚还艳丽。
然后,那一贯正直端方的美人起身,拎了大布巾,把夜悠雪包了个遍,拦腰抱起,低头笑得:“吃醋了?”
“哼!”小狐狸这次是真心有出息,对美色全然不动心,脑袋一歪,给他好看!
君墨染笑得更深了,亲了亲她娇俏的鼻尖,温声道:“花阡陌真的是我义妹。”
“啊,对对对,她只是你妹妹!”你妹你妹就是你妹!!
摇摇头,他笑叹着走向床榻,把她放在床上,弯腰俯身,与她近在咫尺:“你若不喜欢,我让她回去就是了。”
“不行!”夜悠雪想了想,扭头,小声嗫嚅:“……要靠她为你医病……你的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君墨染笑起来,怜爱地吻上她的脸颊,他的陛下啊,那般冷血,那般嗜杀,唯有对他,当真是与众不同。
夜悠雪说完,悄悄红了小脸,转过头来,水波轻漾的大眼睛定定看着身上的男子,“墨染,我可以为了你不杀他们,也可以不在乎你算计我,墨染,我只要你。可是墨染,你不能欺骗我,真的不能,我信你比信自己更多,所以我接受不了你的欺骗……怎么样都好,我赌上江山都会相信你的。”
心尖上忽然颤了颤,君墨染微笑着抚摸她的湿发,身下这小女人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子,她的出身高贵,她的地位绝崇,她的心计百变,她的聪慧绝顶……无论哪一样,她都是无与伦比的好,可是这样的她爱上了他,且爱的毫无保留,爱的几乎要让他惭愧。
出身那般、身子那般的他,如何配得上她的爱呢。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连“君墨染”这个人都是谎言,那时候,她便当真会杀掉他……
小狐狸被顺毛顺的舒服了,周身是属于他的气息,不再冰冷空旷,眼皮也开始上下打架,“……墨染,我想你。”
吻,落在她额心,他轻轻念着:“我……也想你。”
眼睛重重的,接连一个月没有睡上安稳觉,她没有力气再去耍花样,只能用力抱着他,把脑袋挤进他怀里,朦胧喃喃:“终于可以睡觉……墨染,陪我,不要走……”
他支起身子,把身上的布巾拿掉,也脱了自己的外衣,放下床帏,拉上薄被,拥她入怀,轻轻说道:“睡吧,我的悠雪。”
然后……
就真的睡了!
只是睡!
盖着棉被,纯睡觉!
……
咳咳,当然了,这种纯睡觉只是在小狐狸没力气耍流氓的时候,她这一觉足足睡了五个时辰,等再醒来时,月上中天,已经到了真正的晚上,室内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灯烛,隔着纱帘柔和映入窗内。
她转过头,看着闭眼沉睡的美人儿,爪子动了动,再动了动,确定很灵活后,慢慢爬上美人的衣服,开始小小力气拉扯他素纱禅衣的细带。
“美人儿,我来咯,我来宠幸你啦!”贼兮兮笑着,一双色爪忙碌与他衣服搏斗。
拽啊拽,拉啊拉,扯啊扯。
半天之后,夜悠雪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君墨染绑的是个死结!!
唰!
小眼神狠狠地看着君墨染,太过分了,明知道分别一个月,彼此寂寞了一个月,他竟然绑了死结!
以为这样她就会老实了吗!
哼哼!
夜悠雪低下头,张开嘴巴直接去咬带子。
夜悠雪嗷呜嗷呜咬的正欢,冷不防被人拎起来,丢在身上,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落进美人凤眸之中,那美人肤白如玉,绝色容颜染着丝缕红晕,微微气喘道:“你要做什么?”
作为一个专注调戏美人儿二十年的资深女流氓,她是这么说的:“美人儿,我要对你做那禽兽不如之事。”
然后,美人儿脸色更加嫣红,炫妙的眼波在灯烛下流转万千,微微一笑,轻言细语道:“陛下好兴致。”
女流氓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揉着下巴,色眯眯瞅着他,“好说好说,相爷忠君爱国,想必不会拒绝朕的吧?”
绝色美人轻轻勾唇,端方的目色犹如翠竹摇曳时卷起的纱帷,优雅而艳丽,他那般脱俗雅致的容色,却生生笑出了妩媚,“如此,陛下请便。”
夜悠雪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他。
犹如勾画般的眉宇,斜飞而起潋滟优雅的凤眸,盈盈浅笑时便眼睫低垂,薄唇轻挑……夜悠雪忍不住,低下头去,在他唇上轻轻一触,上面温润酥麻,连半个身子都软了。
细细的吻在唇齿间缓慢放纵,她本意是勾勾搭搭,反扑他一把,所以便使出了浑身解数来吻他。
两唇贴合,温柔吮吸,而后夜悠雪轻启唇角,以贝齿咬在他唇下,咬了一下,突然轻笑起来,她睁开眼,柔柔说道:“墨染,你没有拒绝我哦。”
她的话让双唇摩挲,君墨染也回以淡笑:“为什么要拒绝,臣思念陛下,便是从心到身都思念的很。”
夜悠雪笑,抓住机会,在他声未消歇时,嫩舌倏然探出,在他唇中放肆游走
呼吸,也就这样慢慢重了起来。
君墨染轻喘,放任她在自己身上翻来覆去,彼此纠缠着唇舌忽然激烈起来,她把对他的想念全数融进这个吻里。
夜悠雪吻了许久,直到她有些换不过气,才恋恋不舍松开了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他伸手拉住,整个人前倾,倒在他胸口,修长的手指握着她的后脑,君墨染按下她,继续刚才激烈的吻。
夜悠雪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又被控制着被迫接受,她只能以双手抵在他胸口,不自觉抓着他身上的纱衣,剧烈喘息,闭上眼睛。
君墨染向来不是这般狂烈的人,但此刻,他却给了她一个狂烈到令人心颤的吻。
舌尖与舌尖几乎要缠成一线,呼吸与呼吸早已融为一体。
就在夜悠雪觉得自己大约要窒息而死时,他终于松开了她,轻咬一下她唇瓣,声音低哑:“陛下满意了?”
夜悠雪睁开眼,气喘吁吁趴在他身上,“看见你失控,是比什么都让我觉得满意。”君墨染抿唇轻笑,坐起来,让她双腿盘在他腰间,单手搂着她的纤腰。
一张菲薄锦被围在她周身,根本看不见底下四肢交缠,夜悠雪低下头,小手忙着去解开他的衣服。
君墨染不阻止她,轻笑一声,垂下头来,将吻落在她白嫩的脖颈上。
苏苏麻麻在脖颈上蔓延开来,夜悠雪呼吸凌乱,轻哼着仰起头,方便他以唇舌爱抚她敏感地带,刚刚那深刻的吻已然挑起情?欲,如今再被他这般宠爱,更是让夜悠雪口干舌燥,睁开迷离的眼眸,瞧见他容色艳丽,正笑吟吟看着自己,仿佛在说――陛下,请自重……
去你妹的自重!
你不继续,老子继续!
于是,气呼呼低下头,继续和衣带搏斗。
如果她能解得开,就不会动牙去咬,所以,理所应当,她还是鼓弄了半天没解开。
君墨染笑得更深了,她以为他在嘲笑她,一生气,干脆双手放在衣襟上,猛力一撕!
――暗香盈袖。
衣带并没有被撕开,君墨染衣襟散乱,白皙的肩膀,精致的锁骨,散发了幽竹暗香气息,以及堪比暖玉的肌肤……夜悠雪屏住呼吸,凑上去。
“……陛下。”君墨染眉心一蹙,低低喘息。
暖色纱帐阻隔夜色,只有烛火莹莹浅浅,君墨染仰头,白瓷般的玉颜绯红一片,单手搂着怀中女子...
床榻上,天下第一美人儿正心已乱,无法抵抗,推开她的话,只要一想到她会不悦,这念头倏然消失……可他如此端方的人,怎容得女子做出这等胆大妄为的事情。
君墨染闭上眼,长长眼睫抖动不止,终于在深深呼吸后,微微推开女子。
就见女子满脸红霞,水眸迷茫,显然是动了欲念。
可她看见君墨染同样绯红的脸,闷声一笑,“墨染,墨染~”
他气她的放纵,又控制不住地要放纵她,轻叹一声后,无奈答道:“臣在。”
臣一直都在....
温情之后,她累极了,又昏昏沉沉起来,但意识菲薄,呢喃道:“为什么……”
君墨染搂着她,“恩?”
“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孩子……”她问了自己都不知道是否问过的答案,陷入沉梦。
过了许久许久,梦中的她似乎听见了回答……
因为,臣不愿――不愿陛下后悔。
君墨染,是这么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