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言青灯这才有些波动,终于听到些自己想听的话:
“我生来便是魂魄,是我父亲所致?”
“当日在牢中,我气数已尽,无法与你抗衡,可如今看着你这张和言痕如此相像的脸,我如何甘心?”
温冷雨努力压制着体内的气息,使得这恶鬼迟迟用不出招式,只停留在汇集灵力的阶段。
“即使你如今占据在我家弟弟身上,也照样打不过我。”
言青灯丝毫不慌,连骨扇都没拿出来:
“我无法作为常人活在人界,我父亲自有他的顾虑,只是我母亲,后来又如何了?”
“你母亲?哈哈哈哈。”
温冷雨身体发出一阵讥讽的笑:
“你以为言痕的报应就你一个吗?你母亲自然也成了他的报应!”
说到此处,那恶鬼十分得意满足,自认言痕为他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竟就快要冲破束缚。
“真是可惜啊,我没能当面嘲笑他。”
恶灵身边的黑雾渐渐密集起来,原本明亮的正殿霎时也变得暗无天日般:
“我在牢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言痕再来见我时痛苦的样子,得到后又失去,甚至加倍痛苦地失去,真是让我畅快!”
“别扯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好让我也一起痛苦一番,如何?”
言青灯心里其实也十分愤怒,为了真相还在压抑着。
“我所知的一切,早已告知了你,结果摆在你眼前,你倒是沉稳。”
温冷雨还在与那恶鬼的意识搏斗,却仍能流畅表述,想来脑海中恶鬼的记忆只怕只有这些了:
“过程如何又有何重要?结果就是他错了!言痕错了!他才是做错所有决定的那一个!”
说罢,恶鬼由于激动不已,竟真的准备出招。
黑雾早已蓄势待发,四人站在殿中央,早已互相看不到对方了。
言青灯也有些许为难,若全力出击只怕会伤害到温冷雨的身体,若不动手,自己也会陷入被动。
祝芋和叶无言在一旁循着气息来到了言青灯身侧。
“青灯姐姐,我们只怕是不好出手。”
祝芋也担心着温冷雨,动手的话必定会伤到他。
就在众人僵持着的时候,对面的人竟也不进攻,黑雾中的戾气仿佛也在慢慢减退。
“灯灯...你没事吧...我有没有伤到你...”
温冷雨恢复了过来,黑雾散去,他留下这句话后,便倒在了原地。
“小雨弟弟!”
言青灯趁着黑雾刚刚散退之际,便冲到了温冷雨身边,将他扶住了。
“你们将这黑雾驱散干净,我扶他去偏厅。”
说罢大家便各自行动起来。
“温冷雨怕伤害你,想来刚才自己在黑雾中独自和恶鬼的意识做了不少斗争吧。”
叶无言在一旁低声说着,不知是哪种感想。
“还好,并没有伤害到身体,只是思绪互相纠缠,暂时昏迷了。”
言青灯也明白,不过万幸的是温冷雨没有因此受内伤。
众人便在偏厅的桌案边围坐着,回想着刚才的对话。
“青灯姐姐,这恶鬼只怕就知道这么多了,不过也算有所收获。”
祝芋在一旁思索着对话,想从中提取些有用的信息:
“知道了你母亲是凡人,不是魂魄,也知道你父亲将你化作魂魄的事。”
“确实如此,父亲的意图我虽不知,但一定有所缘由,至于我母亲,既然是凡人,必定有在人界生存过的痕迹。”
言青灯便顺着祝芋的话说了起来:
“离世后想来也是甘愿和父亲一起回到了安魂道,又或者直接选择了转世。”
“若是你母亲离世后化作魂灵,那也应该是由你父亲帮她完成转世。”
叶无言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父亲的记事簿上可有你母亲的名字,或者他帮你母亲转世的记录?”
言青灯看向叶无言:
“此正是蹊跷之处。”
用骨扇点了点鼻子,言青灯接着说道:
“那记事簿上并没有我母亲的名字,也没有转世记录,那还会有何种可能呢...”
众人心里都明白,凡人离世必有灵魂,若没有也只有一种可能。
就像温游的儿子一般,魂魄刚离开身体时,便消散了。
只是言青灯似乎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
因为若是如此,大概率是她母亲离世,魂魄离身之时,便被人或恶鬼结果了。
“言青灯,我觉得你该考虑那种情况。”
叶无言冷静地说出这话,他明白言青灯不愿面对,但若不面对,又谈何打破:
“温江在何处?”
言青灯明白叶无言是想去询问温江,当初直接取走温游儿子魂魄时的情况,想了解是否所有剑士或恶鬼都能做到。
“他被我安排去了轮回渡口,现如今不知是否排到他了。”
言青灯本是一个敢说敢做的性格,如今事情发生在自己母亲身上,虽然觉得痛苦,却也十分顾全大局:
“我会去找他。”
“你们在这照顾好小雨弟弟,若有差池,马上来渡口寻我。”
言青灯也不再犹豫,说完便离开了正殿。
巧的是,还没有轮到温江转世。
“温家家主,来吧,带你去看看安魂道的美景,再来转世也不迟。”
言青灯尽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哀伤,所以也在口头上又说起了玩笑话。
“荣幸之至。”
温江笑得也十分真诚。
回梦湖边,月桥那头的灯光随着湖水晃晃悠悠飘到二人面前,虽此处只有月色,倒也显得十分明亮。
“那日你将温游儿子的魂魄驱散,用的什么办法?”
言青灯靠着湖边的木椅,开门见山。
“自然是我的剑,和术法。”
温江也坦诚的很,立刻就回答道。
“常人是否无法做到?”
言青灯犹豫了一下,又换了一个句式:
“是否只有灵力强大,术法高明的人能办到。”
温江虽然不明白言青灯为何问他这些,但他也丝毫不隐瞒,甚至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自然如此,若人人都能驱散魂魄,那你们安魂道岂不是无生意可做?”
“是了...若不是恶鬼...定是灵力足够强大的人...还要会使用术法才能做到了。”
言青灯喃喃自语着,心中似乎有了些许想法,接着又问对方:
“你当初因为利欲熏心,被权力蒙蔽所以出手伤害了他,对吗?”
温江点了点头,望向湖中泛着点点昏黄灯光的湖水:
“这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不过...”
看着永远不会枯竭的回梦湖,温江又接着说:
“若是他的魂魄还在,得知了关于温家的一切,包括诅咒,包括我,甚至包括将来的家主之位,他的兄弟,族人这些阴暗的一面,也许他也不会有生的意愿吧。”
说到此处,温江又将视线转向只被月光微微照亮的言青灯:
“若是只能在知晓真相后痛苦地游荡,不如全然不知般潇洒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