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杨家三娃子看着就不行了啊!
原本,大家还不相信吃河蚌会吃坏肚子,他们心想不就是个肉么,煮熟了什么东西吃不得,就是山上的老虎肉,古时候都有人弄来吃的,区区一个河蚌,怎么就吃不得了!
可前有杨家三娃吃了河蚌拉肚子拉虚脱成那样,眼看着怕是真的要不行了。
后有韩高说这话,大家就有点相信了。
这时候忽然有人小声嘀咕:“你们不记得了,韩高他奶以前可是会看病的,他们家好像也是因为这个,才破落成这样从镇上回来的吧?”
这么一说,大家好像都记起来这么回事了,韩高奶年轻的时候来到四盘嫁人生子,当时带着夫家在镇上开了一家医馆的。
据说在打仗的年代也救了不少人,但国医其实早在战争年代就开始没落了,大家更加崇尚西医西药特效药。
尤其8年前开始乱糟糟的,韩家的医馆也是在那时候被砸了。
不得已,韩奶奶就带着当时还小的韩高回了老宅。
不过那时候她已经七十多岁了,家里也没了别人,只有一个十七八岁,脾气像个炮仗一样的孙子,从镇上回来以后她也再没摆弄过草药,也不再给人看病。
只推脱说眼睛花了耳朵聋了脑子也不好使了,看不了病了,孙子也没能继承她的衣钵,于是渐渐的,大家好像都忘了韩家以前会看病这件事。
现在被人陡然提及,大家恍然片刻,然后瞬间相信了韩高的话。
然后奔走相告,还越传越夸张:“蚌肉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吃的,一个不好,是会吃死人的!”
江晚是几天后才听到这个谣言的,当时是马小田看见江晚在画画,所以好奇地凑过来看。
她看着趴在江晚身边不远处的地上玩雪的狼崽子,好奇地问:“江晚姐姐,你家大雪吃坏过肚子吗?”
她还是很害怕大雪的,但也知道在江晚身边,它不会轻易伤人。
按说她应该叫江晚阿姨,但江晚非让她叫姐姐,说这样更好听不显老。
江晚奇怪:“不会啊,我很当心的,肯定不会随便让它吃坏肚子。”
马小田就把最近农场里的谣言学了一遍:
“……杨三娃吃了蚌肉差点就死了,到现在还在卫生站里没回来,大家都说这个蚌肉不是可以随便吃的,你家大雪也吃了,它怎么没事呢?”
其实马小田问这个话的时候,边上也有人在,还都竖着耳朵在听,农闲的时候大家都没事干,属实太过无聊,一点点小事都可以激起他们的无限兴趣。
江晚就道:“因为大雪它本身是狼吧,它很强壮的,什么都可以吃,生的都吃,更何况我给它把肉都煮熟了啊。”
马小田似懂非懂,“哦”了一声,然后双眼冒星星:“它好厉害啊!”
江晚笑:“当然厉害了,它是狼嘛。”
周围人一听,顿时更加坚信了韩高的话,蚌肉不能吃。
可这么一来,江晚倒是狐疑了,韩高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就为了打消大家吃蚌肉的念头吧?
可是为什么呢?
他难道已经知道了蚌里有珍珠?
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不应该自己留着珍珠,然后去卖钱换粮食吗?
何必跟她来换?
她的这点子疑惑,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这几天天好,一连几天都是大太阳,雪也渐渐化的差不多了,程尧就陪着张师傅继续外出勘测地形,据说最近不用上山了,反而往附近的其他几个大队跑。
她不懂,也没问。
就自己在家,要么画画,要么在农场里四处遛遛大雪,要么就在家里窝在炕上看高一数学书。
她发现其实按照程尧的解题思路再学数学,真的就简单很多,而且越学越得趣,全当打发时间了。
学习的时候,她会把炕烧暖,反正程尧说了,柴火只管烧,烧没了他再上山去弄。
这天,她解了一上午的数学题,有些头昏脑涨,于是吃了午饭以后,就带着大雪去溜达了。
大雪爱往河道那边跑,因为那边有一大片荒地还连着山,可以随便它山上山下的乱窜撒欢。
江晚就又遇到了韩高。
他明显又下江了,又弄到了两条鱼,一只河蚌。
看样子,他自从第一次下江以后,就没少下去过。
江晚本来就当没看见,转身就想走。
但韩高叫住了她,然后把手里的河蚌递给她。
江晚诧异:“干什么?”
韩高:“谢谢你和程队长愿意给我换细粮,这个河蚌肉我家也不吃,给你吧。”
江晚皱眉看他:“其实你知道河蚌肉能吃,为什么不吃?”
现在年景不好,家家户户都吃不饱肚子,有肉吃谁不想吃,没有得到了肉还往外推的道理。
就比如说杨家,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肉,就可劲儿地留给小孙子吃。
韩高:“我奶说,这个脾胃虚寒或者体抗力弱的人都不适合吃,我家就我和我奶,我要是吃,她铁定要馋。”
所以干脆都不吃了, 不如换成细粮给他奶吃。
这么看来,这个韩高倒是不错。
江晚的视线又落在了他递过来的河蚌上,她接了过来,但是心里却有些讶异,因为她能感觉到这个蚌里没有珍珠宝贝,它就是个纯纯的河蚌。
她状似不经意地问:“所以,杨家吃的蚌,也是你给的吗?”
韩高摇头:“不是,据说是杨平从外面带回来的,带了挺多的,我也是运气好才能偶尔弄到河蚌,毕竟江底很深,江水很急。”
江晚就谢了他的蚌,然后继续遛大雪去了。
晚上程尧回了家,她就和他说起了杨家小孙子吃河蚌肉吃坏肚子的事情:
“所以,他们这个河蚌是哪里弄来的啊?会不会和咱们这儿的一样,里头其实有宝贝?”
她只是好奇,但如果真的河蚌有珍珠的事被人发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总不能拦着别人不许他们去弄河蚌啊,再说想拦也拦不住。
程尧:“哦,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儿,平阳大队那边有一条河,从山上下来的,也不深,他们每年过年都会起河底,分鱼分蚌,我看过了,那蚌和咱们这里的不一样,里面没有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