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今天有空吗？”男人牵强的扯了下唇角，神色疲惫且憔悴。
沄苡小幅度点了点头，二人也没再多说，直接出门一同进了车里。
汽车缓缓行驶，她问出了心中疑惑：“季医生，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状态好像很不好。”
男人苦笑了一下：“最近没看新闻吗？”
“嗯？”
季安憬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面上多了些许无奈：
“前段时间有一场手术失败，是我主刀的，那场手术本就被判定为高度风险，成功率极低，即便我已经十分谨慎还是失败了，手术前家属在单子上也签了字，现在却认为是医疗事故.....”
沄苡皱了下眉：“既然签字了，应该对季医生你没什么影响才对。”
男人语气微沉：“是，那是现在那家人不依不饶，不仅每天去医院门口闹，还发动网上舆论，胡
编乱造说自己不是自愿签字的，医院几次报警处理都没有任何作用....
况且....现在网友对医院的口碑很差，大部分老百姓都认为官官相护，是我们在说谎，所以事情发酵的很快，没有人相信我的解释。”
“那他们想要什么？”
“钱，他们想要医院，想要我索赔。”
男人重重叹了口气，车子却猛然停住。
正当觉得诧异，沄苡看见了远处举着牌子的男男女女，为首的女人还举着大喇叭喊着什么。
“他们怎么还找到你家来了。”
季安憬眼中烦躁更甚，看着前面的人突然间有一脚油门踩下去的冲动，这种想法把他自己吓了一跳渗出一身冷汗。
手背上覆盖了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侧头看着女人眼中的安抚后，心中的狂躁也渐渐消失。
“走地下车库吧。”
“....好”
.....
再次来到熟悉的公寓，里面一如既往的整洁，只是似乎长久未见光，屋子里沉郁气息很重。
男人这会儿坐在沙发上表情十分痛苦，额角也出了一层冷汗。
“抱歉，一来就让你经历这种事。”
沄苡摇了摇头：“你哪里不舒服吗？”
“嗯....脑血管痉挛。”
季安憬声音嘶哑压抑，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加上过大的压力，他现在十分痛苦。
耳后瘛脉穴的位置上，突然多了两道冰凉的触感，遂开始不轻不重的按压着。
令人窒息的疼痛渐渐缓解，季安憬也睁开了双眼声音多了些感激：“谢谢.....你懂穴位？”
沄苡勾唇并未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季医生今天叫我来是还要取血?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太适合做研究。”
“是，我打算去国外了，这件事我没有错，所以不会给他们任何解决方案，所以我打算带着你的血去国外研究。”
沄苡指尖微顿，眼底划过一道暗光。
国外？
那他们见面时间不就更少了，怎么攻略？
指尖再度轻柔的按压起来，她说话时语气带了些不赞同：“逃避可不是可好办法，难不成因为他们的贪婪，你还永远不能回国不成？”
季安憬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其实我不害怕舆论，因为无论是什么事在网上的存在时间都很短暂，我只是对国人很失望，你知道那个手术中去世的患者跟我说什么吗？”
沄苡没有接话，只是神色淡淡，表情亦没什么变化：
“世界本就是明暗两面，有人向阳而生，有人天生就生长在阴暗处并选择在那里安家，季医生何必为了一些不相干内心阴暗的人离开呢，如果实在烦，就去我那里待一段时间吧.....”
“活人喜欢说假话，那就让死人出来说真话好了。”
季安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女人的声音十分悦耳，还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听着对方的话，他甚至都没来的及深想其中含义，便渐渐闭上双眼沉沉睡了过去，梦里，一身的疲惫渐渐得到了缓解。
将男人安置在沙发上，给对方盖上了毯子。
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下面的人群时，沄苡目光直接锁定了为首的女人。
看着对方身上趴着的女鬼，她唇角浅浅勾起了一个弧度。
死人永远比活人更真诚。
.....
“没天理！赔钱赔钱！”
“姓季的不得好死！！给我出来，别当缩头乌龟！”
“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啊，她才十五岁！！苍天啊，谁能给我一个公道！呜呜呜——”
....
“苍天会给你一个公道，不过....不是现在。”
突然出现的话似乎带着更深的意味，因为短暂思考女人也停止了哭泣。
看着迎面走来的漂亮女人，视线在她精致的旗袍上转了一圈，当下哭的更卖力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臂：“姑娘，你也住在这里吗，那...那你知不知道那个姓季的住在哪，他害死了我女儿！”
沄苡挣脱开女人的手：“我不知道，但是你们在这里喊已经造成了诸多住户的不便，请离开。”
听她这么说，女人突然变换了神色，表情变得十分恶毒：“呸！小小年纪心是冷的！这个社会就是被你们这种人弄完的！可怜我的女儿——”
“阿姨，你的女儿，可一点都不可怜。”
再度被打断，女人还是听不懂她的话，只当她在羞辱自己，伸出手便指着她鼻子。
可正准备开骂手指便一阵剧痛。
“啊——我的手好疼！”
沄苡却突然笑出了声，看了一眼咬在女人手指上的鬼魂，她眯了眯眼：“看来阿姨的女儿有点恨你，就算死了都不打算放过你。”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女人却瞬间收了刺耳的声音，眼底也划过心虚和恐惧。
女人手上的鬼魂也若有所察，松开了嘴里的手，看向说这句话的人。
短暂的对视，沄苡对着女鬼点了点头，转头离开时女鬼也自觉跟在她身后。
.....
电梯里，女鬼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
“你能看见我对吗？”
看着镜面一样清晰的电梯内壁，沄苡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