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魔,以生命为代价,制出长生不老丹。
薛陵游沾染到四界光墙外的黑雾,因此才会这么顺利制出长生不老药。
不过这药,恐怕有副作用。
楚栖年坐在廊下,头疼地望着天上月。
听完师父的话,理清楚了来龙去脉。
“但是,大师兄还是很好。”
楚栖年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
小白出现在他眼前。
[确实很好,你想知道他为何喜欢你吗?]
楚栖年不喜它卖关子:“直说。”
小白晃了晃尾巴,[有一个阴暗童年的不止玄惊木,还有一位薛陵游。]
楚栖年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薛陵游自小不受父母喜爱,那一年闹饥荒,亲生父亲为了养活他其他兄弟姐妹,割去薛陵游手臂上的肉。]
“还有这种事?!”楚栖年震惊。
小白:[嗯,他是中间那位最不受宠三孩子,当年两条胳膊最先遭殃,被割的只剩下骨头,后来是双腿。]
[薛陵游不过也是个孩童的年纪,经历如此大的痛苦昏死过去,他的父母以为他死了,把他扔进乱葬岗。]
楚栖年心中不是滋味,没想到待人亲和的大师兄还有这么悲惨的童年。
他明明从那样深的泥淖爬出来的人,怎么还能这般温柔。
[后来无虚长老路过,听到孩童哭泣,便救了薛陵游,这是老头子收的第一位弟子,所以不论其他师兄年龄多大,薛陵游一直是无虚长老的大弟子。]
“师父是个好人,他才是真的心善,可惜遇到我这么个没用的。”
楚栖年喃喃自语,又想起来什么,问:“你说他喜欢我,到底为何?”
[康复后的薛陵游骨子里是自卑的,不喜与人打交道,后来和无虚长老下山时捡到黎知。]
[薛陵游是把你当成弟弟来养,好吃好喝全部给你留着,为了让你喝上牛乳,偷偷在后山养牛。]
小白把狗头放在楚栖年膝盖上。
[你知道你见到薛陵游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楚栖年揉揉它的脑袋:“什么?”
[你说,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那时的薛陵游像是一个木偶,眼神空洞,害怕人多的地方。
小白若有所思:[黎知从第一次见他,就像一个小尾巴一直缠着他。]
[每一年薛陵游生辰,黎知总是要送些不一样的礼物给他,为此没少受伤,最严重的一次犯了心疾,险些没了。]
楚栖年了然,这一刻感同身受。
“如果有一个人为了讨我欢心,年复一年这样做,我也会动心的吧。”
这么一说,小白更加想念仙君的邻居,养的那只美狗。
一身雪白的毛,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二字。
实乃狗中第一美狗!
小白痴汉脸傻笑了一会儿,回过神继续道:
[山后有一只红腹锦鸡,你拔它的毛,只是为了给薛陵游做一把扇子,当时的小黎知,脸上全是伤痕。]
[薛陵游心疼的不行,从今往后近乎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养着。]
楚栖年大概懂了:“小的时候,大师兄就是黎知的全部吧,所以想要把一切好的东西送给他。”
“我不会让他死,上一个世界的小薇尔就是这样,大师兄——不会出事。”
一个好人,不应该落得悲惨的下场。
小白抬起狗头示意他挠挠脖子。
楚栖年伸手过去,“可惜,黎知对于大师兄的感情是亲情,无关风月。”
[嗯……但是薛陵游爱他,这些年不论去何地除邪祟,总是想方设法找治疗心疾的药。]
小白沉默片刻,又说:[你离开的那四年,疯的不止一个玄惊木,还有一位薛陵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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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后,无虚长老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楚栖年让人通知所有的师兄,自己整夜守在老头子屋里,端茶倒水喂药,以尽孝道。
“可悲我老头子到最后,只有最小的徒弟还愿意陪着……”无虚长老长叹一声。
楚栖年笑了下,强忍眼中热意。
“师父,你这话让大师兄听见可要心凉了,他明日便能回来了,到时徒儿带你去看一看后山的紫莲。”
“还有还有……”他像孩童那般笑着,声音如同银铃,令人心生愉悦。
“大师兄如今厨艺越发精湛了,上次的酱肘子软烂入味,师父……等到大师兄回来,你告诉他你想吃,好不好?”
无虚长老被逗得忍不住笑,缓缓摇头,手掌搭在楚栖年发顶。
“小十七,我也就今晚的事儿了……千万记着师父的话,照顾好自己……”
楚栖年不知为何,再也控制不住眼泪。
“若是你以后见了妖王,代替为师道一句对不住……老朽没能管好自己的弟弟……”
“与师父无关……”楚栖年低声抽泣,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小十七,照顾好自己。”无虚长老说出这些话已经累得喘不上气。
没过一会儿,几位师兄赶来。
无虚长老在半夜断了气,还是没能等到薛陵游回来。
这几日楚栖年没有休息好,哭了一会儿,出门等着薛陵游。
没等到人,反而靠着柱子便睡了过去。
屋檐上一条紫色小蛇顺着柱子落下,玄惊木出现,解开身上的披风裹住他。
“眼睛都红了。”玄惊木心疼地抚摸着小道士眼尾,转头看向无虚长老房门处。
“康成之事与无虚长老无关,如今报了仇,往事便算是过去了。”
“长老,一路走好。”
玄惊木做出道家手势,一阵凉风抚面而过,卷起院中落叶飘向远方。
玄惊木变回一条小蛇,盘着身体,在楚栖年身旁陪他到天亮。
楚栖年醒过来时,灵堂早已布置好,薛陵游回来不久,一言不发跪在无虚长老牌位前。
“大师兄。”楚栖年轻声喊他。
薛陵游双眸血红,满含泪水,回头看他。
楚栖年缓声道:“师父走之前,并无痛苦。”
“师父说,赶不回来没关系,以后记得每年清明带上一些酒去看看他便好。”
楚栖年缓缓跪下,拿过纸钱点燃。
薛陵游哽咽道:“师父算是我的父亲,如今……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
“我会活得久一些,即使我去了别处,也会每个月回来看你。”楚栖年握住薛陵游手指。
薛陵游反握回去,似乎是师父的死让他恐惧,整日牵着楚栖年不愿意放开。
直到半夜,几位师兄大多数闭目养神。
楚栖年跪的膝盖疼,盘腿坐在一旁。
薛陵游警惕地睁开眼,以为他走了,确定小师弟还在身边,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些。
“我哪里也不去。”楚栖年轻声道。
薛陵游满脸憔悴,背靠墙壁睡着。
楚栖年移开视线,看到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玄惊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