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翻晒的是去年的,第二批是前年的,前日才翻晒完最后一批,是九年前的。”
廖老大夫心里吃了一惊,虽然知道府里不缺这些,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年复一年,竟然积下了这么多皮毛。
廖老大夫见廖伯身上还是薄薄的棉衣,于是说道:“把那些旧皮毛发下去,给大家做一套衣物吧。”
他自小醉心医术,一向不爱管理府中事务。
廖伯是他父亲特地为他选的人,是老管家之子,从小跟着他。
他一向信任他,不管走到哪里,府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交给廖伯打理。
廖伯也不负他的期望,几十年来,把廖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从来没有想过廖伯竟然如此忠心耿耿,为了廖府省吃俭用,在秋意已浓的时日里,还穿着薄薄的棉衣。
谁知廖伯竟然说道:“回老太爷,老奴和其他人每年都有发两套一套棉服一套皮毛。今年的,上个月初就已经发下去了。”
说完,廖伯见老太爷打量着自己身上的单衣,知道老太爷误会了。
他解释道:“虽然老奴懒于习武多年,但是身体底子还在,这棉衣自己足够了。二宝、八宝他们身上还是单衣呢。”
廖老大夫脑子里想的不是医就是药,哪里会去看跟在他身后的二宝穿的是什么衣服?
“把那些旧皮毛都送去慈善堂吧。”
廖伯这才明白过来,老太爷之前说的不必要的东西,原来是指多余的皮毛。
廖老大夫又提醒他:“去信时,让老大提醒一下安哥儿,让他也少带些不必要的东西,多给些家里需要的东西。”
“是,老太爷。”
廖伯出了书房,还在想:老太爷让许家大少爷多给些家里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是银子吗?
可是就凭许家与秦大少爷合作的辣椒营生,分到许家手里的红利就已经足够让许家在这个小镇上排得上号了。
按照府里总管生意的十八宝的估计,许家仅仅是今年的红利至少都有一千两。
一千两有多少?
回春堂近十年的利润也不过是一千两!
镇上普通老百姓挣这么多大概需要一百年!
农户要存下这么多至少需要两百年!
按照秦大少爷的精明和手段只怕明年至少还要翻上一番。
若是没有太大的野心,许家还需要许大少爷那一丁半点儿的银子吗?
不过作为奴才的他,只管把老太爷的话传达过去就行,至于自家大少爷和许家大少爷怎么理解,那都是少爷们的事儿了。
廖伯止住心中的各种想法,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今日,老太爷交代的几件大事,可有得他忙一整个上午了。
许月季和廖当归一进回春堂,就见春晓在边上等候着了。
她脸上的焦急之色十分醒目。
“春眠这是怎么了?”许月季开口问道。
春眠福了福身,说道:“小姐,刚才秦家来人说要请您去一趟秦家。”
“人呢?”许月季问道。
春眠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十三四岁的丫鬟打扮的小姑娘。
许月季一边走到师父的看诊台准备出诊箱,一边问秦府的丫鬟:“患者有什么症状?”
许月季知道,一般指明了要她出诊的,患者基本都是女性。
自从她跟了师父后,师父有意带着她专门往妇人病,也就是妇科这方面发展。
尤其是这几个月,师父经常让她直接上手,包括诊断和开方,都是她先来一遍,师父再来一遍,师父再给她批改。
在号脉这方面,她学得还不够精通,但是在药方和剂量上她基本都没有问题了。
很多时候,师父都直接用了她开的药方。
只见那丫鬟皱了皱眉,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个粗使丫鬟,不太清楚情况,是我们大少奶奶让我来请许小大夫有时间过去一趟,别的我再不知道了。”
看那丫鬟的神情确实很焦急,十个指头不停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说话也不利索了。
秦家大少奶奶她倒是见过几次,是个性情温婉,说话不急不慢的人。
她记得去年她们许府的乔迁宴上,秦大少爷就是带着秦大少奶奶来的。
当时,她还和自己坐在一个桌上。
许月季点点头,把出诊箱收好,让春眠去后院叫春晓过来。
春眠应一声是,就疾步去了后院。
“小师姑,我跟着去就可以了,我看那丫头脑子不灵光,记不住东西,再不多费点时间,别说三年,只怕三十年都背不出来。”
廖当归在听到春眠说秦府派人来请就已经着手把自己的出诊箱给收拾好了。
许月季把出诊箱盖子合上,徐徐地说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廖当归无言以对,提起出诊箱站到她身边:“我觉得我也需要多躬行。”
等春眠与春晓过来,许月季跟廖大夫说了一声:“师兄,我们去一趟秦府,若是回来得晚了,不用等我们吃午饭。”
廖大夫点点头,叮嘱:“注意安全,万事小心。有什么事,让人回来说一声。”
许月季也应声是,才带着廖当归,后面跟着春眠和春晓,一行人跟着秦府的丫鬟走。
秦府在西市秋雨巷,但是离回春堂也就两刻钟不到的路程。
跟着丫鬟进了秦府大门,许月季总算见识到了首富的富。
秦府很大,整个秋雨巷右边的宅子都是秦府的,起码有十个廖府那么大。
他们跟着丫鬟穿过秦府正院,来到了正院后面的一处院落,正是秦家大少爷夫妻的院落。
门口早已经候着两个婆子,一见丫鬟带着人过来了,原本焦急又不耐烦的脸上立马换上了大大的笑容。
“廖小大夫,这位俊俏的小姑娘是许小大夫吧?”
廖当归来过好几次秦府,对秦夫人身边的李婆子有点印象,于是点头:“嗯,正是我小师姑。”
李婆子上前一步,笑得脸上都开满了菊花:“真是麻烦你们二位了,夫人和大少奶奶在屋里头盼着许小大夫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