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与许有福听了小女儿的话,两个人一个表情——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您看着我,我看着你。
这时,他们才信了许月季刚才的话。
“这怎么能行呢?差着辈分呢?”刘氏摇头告诉自己。
“嗯,不行,我们虽然说买了宅子,可是要与廖府相比,还是差了不少。”许有福伸手把刘氏面前的酒盅拿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刘氏说道:“不能,万万不能!乱了辈分,只怕要被人唾沫星子给淹了。”
许有福应和:“嗯,万万不能!不能让别人说我们贪得无厌,送了一个女儿进廖府当徒儿还不够,还要送一个女儿去当人家媳妇。”
刘氏说道:“我们许芙蓉还小了,腊月才十三。”
许有福应和:“嗯,当归小哥儿多大了?”
刘氏回答:“十九了,比我们安哥儿还要大上一岁。”
许有福点头:“不行不行,相差太大了。”
刘氏说道:“我们安哥儿还没说亲呢,妹妹不能在大哥前头成亲。”
许有福点头:“对对对,当年有人给二弟说亲,阿爹也是这么跟人说的,小的不能在大的前头说亲。”
刘氏:“……”
许有福:“……”
许月季见他们夫妻俩神神叨叨,忧心忡忡,还真为廖当归捏了一把劲儿。
看来廖当归的爱情之路漫漫,他还得上下而求索。
上有许家父母,他家祖父和父亲,下有许丁香和小禾苗。
最重要的是,他连想娶的人都还没有搞定。
廖当归太难了。
许月季端起酒盅,小口小口喝了一盅桂花酿在心中为自家师侄祈祷。
“二姐,廖当归欺负二姐,我们不去把他赶出家门吗?”
许月季眉目含笑:“他不敢怎么样,再说了,自己的事情已经处理。等大姐处理不了,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再去也不迟。”
刘氏听了,迟疑着说:“那,我是不是,也不用过去了?”
许月季没有想到刘氏竟然听进去了她的话。
按照她的理解,刘氏和许有福都已经是成年人,思想早已经固化,一旦某种观念形成后就难以改变。
比如他们眼中的辈分问题,在他们心里应该是不可逾越的问题。
可如今看来,刘氏似乎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古板。
转眼一想,许月季也就理解了。
就她来到这里一年多,她的所作所为,不管刘氏刚开始多么不可置信,或者多么反对,最刘氏后还是选择跟她站在一边,陪着她,看着她,支持着她,甚至保护着她。
“可是,你大姐她,当归他……”刘氏终究有些放心不下,一个是自己最贴心的大女儿,一个是二女儿师父家的小孙子。
她不想自己的女儿伤心,可是也不敢让二女儿师父的小孙子伤心啊。
刘氏的纠结被许月季姐弟三个看在眼里。
许丁香听了二姐刚才的话就已经打消了要去解救大姐于水火之中的念头,她也相信大姐都能把一碗粥给开起来,害怕一个医馆里还没正式坐堂的小大夫。
小禾苗压根就没有想过去掺和这件事儿。
他一看看许月季的脸色,就猜出了二姐根本就不会管大姐与廖家当归小哥儿的事儿。
二姐都不管的事儿,他更不用管。
“二丫头说了让他们自己处理就让他们处理吧。”刘氏见大家都不动声响,开口:“你们都吃饱了?”
刘氏一发话,正在等待后院动静的许丁香重新拿起筷子:“阿娘,我还要再吃一碗饭。”
许月季也给刘氏和小禾苗各盛了一碗排骨萝卜汤:“冬吃萝卜夏吃姜,阿娘,多喝点萝卜汤,去去秋日的干燥,润润肺。小禾苗也要多喝点,之前我听你有咳了几声,是不是?”
小禾苗点点头,端起碗,“咕咚咕咚”几口就把一碗萝卜汤喝完了。
许月季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换来小禾苗也给她盛了一碗萝卜汤。
不知道廖当归在后院跟许芙蓉说了什么,就在大家都以为廖当归会铩羽而归之时,许芙蓉重新回到了堂屋,廖当归在她身后跟着进来了。
许月季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而廖当归跟许有福和刘氏提出:“许叔公,许叔婆,小师姑,丁香姑姑、小禾苗叔叔……”
就在大家神情紧张,以为他要宣布什么重大决定之时,他却来了一句:“天色不早了,当归也该回家去了。”
刘氏悬在高空的心随之落下,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不出是是庆幸,还是失落。
她把下午和许芙蓉一起熬制好的两罐辣椒酱放进之前装腊鹿肉的篮子里,交代他:“这几罐辣椒酱是你许叔公昨日带回来的辣椒熬的,带回去给你祖父和你父亲。”
“顺便留两罐给一宝叔和四宝叔,他们两个时常在外面奔走,遇到不爱吃的饭菜,就放点辣椒酱,多少能填饱肚子。”
“谢谢许叔婆,那我就不客气了。”廖当归接过篮子,躬身行礼,走出堂屋。
离开前,他还特地看了许芙蓉一眼。
只是许芙蓉还是和之前一样,低着头,小口小口喝着汤。
许有福起身把廖当归送出去,许丁香见阿爹喝得不少,身形都有些摇晃,赶紧跑过去,站在他的身旁,随时准备着扶他一把。
临走前,廖当归还是再次提醒许有福:“许叔公,祖父的建议,还是要早些考虑为好。毕竟这辣椒的事,已经广为人知,秦家已经被许多人盯上了,许家在枫树湾种辣椒的事儿,可是整个枫树湾都知道的。”
许有福六七分的醉意被廖当归的这番话给吓醒了五分。
“这,倒是我想得不周了,谢当归小哥儿提醒。”
廖当归这才提着篮子,慢悠悠地往自己家走去,夜色也掩盖不住他嘴角上扬的得意。
送走廖当归之后,许有福拴好大门,带着和许丁香回到屋里。
他把廖当归的话复述了一遍,刘氏听后,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