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当归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许丁香说的浑话,为了不被误会,他只好提高声音说道:“我没去李云清家,我想起三宝叔说四宝叔带回来一些腊鹿肉,让我拿一些过来。”
许有福把手中的篮子递给许芙蓉:“这是你当归侄儿送来腊鹿肉,去切一些炒了吧。”
“是。”许芙蓉接过篮子转身去了灶房。
廖当归被许有福口中的“当归侄儿”四个字给伤着了。
他觉得自己喊她一声芙蓉姑姑并没有什么,可是听到别人说他是当归侄儿,他就不舒服了。
他很不爽!
这不爽的表情落在许月季的眼里,许月季忍不住在心里偷笑:想当我大姐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趁着许芙蓉炒腊鹿肉,还没有开饭,许月季把师父交代她的话,当着大家的面说了出来。
许丁香和小禾苗都热切地看着刘氏。
“……”许有福还是有些犹豫,总觉得家里有许丁香和小好好在,一般人能进得了许府,也出不去。
刘氏这次很是干脆,她无视许有福的犹豫,直接拍板:“买!廖老大夫说的对!之前二丫头就跟我提过这件事儿,我一直觉得我们家买下人是钱多得没地去了的傻子才做的事儿。”
“但是经过这番事儿后,我觉得该花的钱还是得花,绝不能因为舍不得一点小钱就坏了大事儿。”
“明日我就去找廖伯商量一下,他眼光毒,看人准,请他去牙行帮我们挑几个人。”
许丁香一听家里要有门房,还能教她练武,高兴得一蹦三尺高,直呼:“太好了!太好了!”
她以后不用总是敲门声一响起,她就要去开门、关门。
“买什么?祖父说了,要是许叔婆、许叔公不嫌弃,祖父那边直接调两个人过来。”
“啊?”
“啊?”
“啊?”
刘氏、许有福和许丁香齐齐出声。
“这不太好吧?你们府里的,个个都是能人,来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只怕不习惯。我们还是买几个就好。”
许有福也直摇手说:“不妥,不妥,哪能总是占你们便宜呢?”
“这没什么的,祖父手里的人多了去了……”廖当归的话戛然而止,他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尴尬一笑:“反正,祖父办事,许叔婆、许叔公放心就是。”
刘氏看着正在享受小禾苗投喂桔子的二女儿,问道:“月季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许月季咽下嘴里的一瓣桔子,说:“阿爹、阿娘决定就好。”
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刘氏也拿她没办法。
她早就看透了,这个二丫头就是看准了她最后还是只能去麻烦廖府。
刘氏这样想也没错,许月季还真的就是这样想的。
她觉得外面买的人总是不如师父手上的人。
以前,她以为廖府也就一二三四五六七,七个宝叔。
经过这么一次被绑架事件之后,她也隐隐约约地知道了廖府的实力远远不止这七个宝叔。
再有廖当归刚才那句话,许月季就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师父真心想帮自己家一把,他们只要好好接受师父的好意就是了。
在这个年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她与师父虽为师徒,却等同于父女,除非哪一天她被逐出师门,否则叫一声师父,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抛开师父与自己的师徒关系不说,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们两家还成了亲家呢。
想着想着,她朝廖当归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廖当归打了一个寒战。
许有福还想说什么,刘氏但是觉得现在说再多都没用,还是等明日去了廖府,好好跟廖伯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鹿肉不管在哪里都是个少见的好东西,就是廖当归也只吃过那么一两次。
许有福心里高兴,秋收忙完了,辣椒也丰收了,二女儿身子也好了。
“去打一壶酒来,我们爷儿俩喝两杯,别浪费了这等好东西!三丫头,别忘了,要烈的。”
许有福吩咐许丁香去打酒。
如今,许家的日子不同从前在枫树湾,家里存了不少酒,有刘氏自己买回来的,有廖府送来的,也有徐府送来的,还有一品鲜秦大少爷派人送来的。
“你自个儿喝就够了,叫当归一个小孩子喝什么酒?免得他回去挨教训!”刘氏皱着眉头训斥着。
许有福也不生气,呵呵笑着,说道:“玉英,你怕不是忘了?当归小哥儿可不小了,比我们安哥儿还大那么一岁多呢。”
刘氏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许有福的话一点也不假。
安哥儿都十八岁了,当归也快二十了。
只是因为他本来就长了一张稚气的娃娃脸,说话也总是孩子气,还天天喊自家几个比他小半轮的孩子“姑姑”、“师姑”,以至于她打心底里觉得他还是个小孩子。
她失神地看着眼前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小哥儿,想到了自己那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小禾苗跟三姐一起去,你也打一壶桂花酿给你们阿娘喝。”
廖当归接过许有福的话,赞同:“对,许叔婆也喝几盅,桂花酿清香怡人,有化痰止咳、醒脾开胃、活血养颜等功效,最适合女子秋季饮用。
许有福和廖当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许月季吃着桔子,听着他们说话。
她突然发觉,原本木讷、寡言的许有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有了改变,尤其是他去东锦山下的徐家庄子上的这几个月,变化尤其大。
从前的他总是板着一张古铜色的脸,皱着眉头,不爱说话,现在他居然能跟廖当归说了这么多话。
她想起大姑说过的话:“你阿爹小时候可是个机灵鬼。”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这话说的不错。
许丁香带着小禾苗很快从隔壁屋里打了两壶酒回来。
许芙蓉也把腊鹿肉炒了一大碟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