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心怀愧疚的两个人,叫当归已经别扭地道完歉,逃跑了,只剩下许芙蓉一个人面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勇气说:“二妹,是我害你了,要不是我,你也不会……”
许月季伸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大姐说的是什么话?你我都是受害者,吴家人和许有贵才是迫害人,要跟我和你说对不住的人是他们,而不是你。”
“啊?”许芙蓉一时没有理解,虽然吴家和三叔是坏人,害了她们,但是弟妹终究还是因为自己才被牵连的。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三叔前日晚上才说吴家人要把她弄走,却变成了前日下午吴家就把二妹给绑走了。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如果不是吴家与三叔想要算计我,也不至于牵连到二妹身上了。”
许芙蓉想了想,迟疑地问:“二妹,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们是想用你来逼迫阿娘和我答应了邪门亲事?”
许月季早就从吴家二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就是他大哥和许有贵要给他娶的媳妇儿,猜到肯定是吴家派出的人不给力,又见她从一碗粥出来,误把她当做大姐许芙蓉,这才绑错了人。
可是,她并没有想过要把这个乌龙实情告诉她,免得原本愧疚她更加愧疚,只怕一辈子都要活在自责之中了。
“大姐这个猜测毫无道理,他们真的想成事,只要绑了你就可以,何必多此一举绑了我呢?只怕是我自己不知道哪里招惹了他们,才让他们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儿呢。”
许芙蓉知道二妹是在安慰她,哪里肯信:“二妹天天待在回春堂,做的都是给人治病的好事,还能隔着大老远惹了他们吴家?”
“吴家又不是开医馆,二妹抢了他们家的顾客,他们只是开了一家酒楼而已,能有什么牵扯?”
许月季被关禁在吴家前院,还没有发热时,她确实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她还没有见到吴家二公子,不知道是吴家绑错了人。
她很认真地想了他们吴家为什么绑她,她也想了吴家为什么当着县城一抓一大把乐意嫁到他们家的姑娘,却非要强求一个不愿意的姑娘家,但是她把脑瓜子想疼了都没有想通。
现在却被大姐许芙蓉的一句话给启发了。
吴家虽然没有医馆,她许月季也没有抢他们家的客人。
可是,吴家有酒楼,县城并驾齐驱的两大酒楼,一个是城北的广聚楼,一个是城南的一品鲜。
两家酒楼各有特色,也各自有各自的老顾客。
两家酒楼的东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来往。
秦大少爷和秦管家在她面前只提起过一品鲜因为有了许家提供的那几种新鲜菜品,生意好了不少,尤其是有了辣椒之后,一品鲜简直就是火爆全大塘镇,火爆全县城,火爆全府城。
他们都没有提起过一品鲜生意越来越好,对别人家的酒楼的影响,许月季也没有想过。
从前是许月季不愿意花心思去想这些事情,现在她却想通了。
白水县就那么大,常住人口就那么多,就算码头流动人口不少,但是流动人口也比较稳定,一品鲜的生意越来越好,顾客越来越多,也就意味着别人家酒楼的生意越来越不好,顾客越来越少。
也就是说,一品鲜抢了广聚楼的顾客!
如果有心,吴家真的要查探,并不用费什么心思,很快就会注意到他们许家。
整个大塘镇,还有几个人不知道魔芋豆腐与神仙凉爽水,还有神仙豆腐都是许家卖给一品鲜的。
明眼人都知道吴家并不是要急着给他们家老祖化劫,不是因为许家家世好,也不是因为许芙蓉容貌品行一等一,更不是因为许有贵在吴家又见面,只是因为许家有许家惦记的东西。
若是按照这个思路去想,就一切都想得通了。
至于为什么吴家选的是许芙蓉,而不是有金手指的许月季呢?
只能说,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许家的这些东西,一向都是许月季动脑动嘴,许芙蓉动手,对外统一口径:姐妹三个捣鼓的。
所以外人并没有人知道这些些东西究竟真的是姐妹三人一起弄出来的,还是其中某个人弄出来。
许家姐妹三个,性格各不相同,擅长的方面更是各不相同。
大姐许芙蓉爱做菜,会做菜,还经营着一碗粥,显而易见,许家大姑娘擅长饮食。
许月季自己几乎从不动手,大多时候都是在回春堂与病患和药打交道。显而易见,许家二姑娘擅长医药。
许丁香最爱走街串巷,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就像个小哥儿一样,不是前天打翻了东家的菜坛子,就是昨天吓哭了西家的小孙子,显而易见许家三姑娘擅长的是闯祸。
如果非要在许家选出一个能给酒楼创造出新站菜品的人,那最有可能,也只能是许家大姑娘许芙蓉。
所以,吴家就盯上了大姐许芙蓉。
许月季不得不感慨吴家那该死的、倒霉的运气。
猜错了人,却抓对了人,抓对了人,却又惹了不该惹的人。
她想,以廖府的能力,真的要为她出口气的话,只怕不出一个月,吴家就不再是白水县的富户,一年后,可能白水县都没有吴家了。
“咕噜咕噜——”
一阵肠鸣声打断了许月季的思路,她红着脸看向大姐:“……”
她还没有说什么,许芙蓉就先开口:“我去把粥端过来。”
说着,她就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许月季挣扎着起身坐起来,只是她有些低估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对她的打击。
她觉得自己全身骨头和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疼,这也是高烧过后的肌肉疼痛,过个几天自然就好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端着粥进来的许芙蓉见许月季咳得苍白的小脸又红了,以为她又发热了。
“廖当归,廖当归,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