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月季点点头说：“我也听秦大少爷说过，镇上一品鲜的神仙豆腐卖十文一碗，县城的就要卖十五文一碗。”
刘氏听了，嘴角向上扬了扬，今年他们没有再往一品鲜送神仙豆腐，也没有把方子卖给一品鲜，而是交给了她的娘家。
如今，她阿爹和大哥、大嫂负责在家做神仙豆腐，她娘家侄子云哥儿负责赶牛车送货去一品鲜。
上个月月末，云哥儿送完神仙豆腐给一品鲜，就把她阿娘装的一篮子蔬菜和一篮子鸡蛋送来家里。
那时就听云哥儿说因为家里劳动力多，他们做的神仙豆腐送到镇上后，不仅在镇上的一品鲜卖，还会被送去县城的一品鲜呢。
如今，刘家有了这么大的进项，自然是对许家多有感激。
刘氏满意地看着自家二女儿，只觉得她不仅是自己家的福星，还是她娘家的福星。
“三叔不够银钱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过的，书院总不能让他欠着费用继续读书吧？”
刘氏一听，直接反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如果你三叔是像你二爷爷家贤堂哥那等好学问的才子，还有几分可能，他那样的，不可能。”
刘氏说完，才反应过来，二女儿为什么要问她前面的问题，她如今总算听出了二女儿的意思。
原来她是想告诉自己许有贵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家中给的银钱还不够在书院的花销，那么这个缺口用什么填补呢？
“三叔一向不留意我们长房的事儿，除了要银子的时候还能唤阿爹阿娘一声大哥大嫂，其他时候见了就像没有见到，对我们姐妹三个更是理都不理。我猜他连大姐今年几岁都不知道吧？否则也不敢开这个口。”
刘氏心想：可不是不知道！他竟然还以为芙蓉已经十五岁了。
“白水县这么大，县城里的姑娘家不说几千也有几百，吴家既是大户人家，哪怕是为了给老祖化劫，只要放出风声去，又怎么会找不到合适的呢？人家又何必舍近求远，找个毫无根基，又不知底细的姑娘？”
“有钱人家的夫人，谁不指望着儿子娶媳妇早点生个大胖孙子，如果是有感情的，还能宽容地等女方两年再圆房，没感情的，人家何不直接找个能直接圆房的，早日抱孙子？”
刘氏本来被许有贵所说的优越条件说动了的心，在许月季的一个个反问中，一点一点下沉，最后觉得自己不能再细想了，细思极恐！
幸好当时自己还保持住了最后的一丝理智，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等他大哥回来商量一下再说。
“可是……”
许月季打断刘氏的话：“阿娘不再说什么可是，虽然说好人家难得，但是好人家并也不少。况且我大姐才十三岁，这两年我们慢慢寻，慢慢了解对方的为人性情，还要了解对方的家人，看清楚了觉得都好才能让大姐嫁过去。”
“我们可不能像慧娘姐的二叔二婶那样，为了那点明面上的银钱和好处，就把大姐给卖了，到时苦的只有大姐。”
刘氏讪讪，又忍不住反驳：“阿娘在你眼中就是那样见钱眼开的人？”
许月季挽着她的胳膊，难得地撒娇娇嗔道：“女儿自然知道阿娘不是那样的人，女儿只是怕你一心想着让大姐能说个好人家就着急了。”
可不就是这样，许月季的这话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她叹了一口气：“是我一时想岔了，只听你三叔说那吴家怎么好，吴二公子怎么好，就觉得如果对方这么这么好，错过了就可惜了，也就没有去深究别的。”
许月季安慰她：“吴家怎么样我不知道，也不去猜测，但是三叔肯定是有所图，至于他是图你好我也好的双赢还是损人利己，我就不知道了。”
“这事儿，是阿娘考虑不周，坏了你大姐的名声，阿娘真是……”
刘氏一想到外面都知道他们许家要跟吴家议亲了，如今就算他们一口拒绝，大女儿的清誉可就受影响了。
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大女儿了。
“阿娘也别想那么多了，我明日去一趟师父那儿，让一宝叔有空去县城打听打听，看看三叔和吴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再做打算。我相信大姐会过去的。”
刘氏点点头。
许月季既然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又安慰了阿娘，就点着烛火来到了后院。
这时，天色已经昏暗，后院也一片昏暗。
远远地可以看见，廖当归站在许芙蓉屋子的窗前，清瘦的身形在紧闭的窗前显得有些落寞。
“廖当归——”许月季喊道，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
许月季走上台阶，与廖当归同站在屋檐下。
“师侄——”
突然而至的声音与烛火吓了他一跳，他回头见是小师姑：“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语气里既有被抓包的难为情，又有被打扰的愤怒。
许月季呵呵冷笑：“当归师侄，你该不是忘了，这是许家，我站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还想问问你怎么站在这里，这可是我大姐的闺房，你站在这里都是有损我大姐的清誉呢。”
廖当归一听，本想耍赖上前一步，让身子贴着许芙蓉的窗，最后还是后退几步，下了台阶，站在园子里，只是眼睛还是没有离开过许芙蓉的屋子。
“你在害怕？”许月季调侃问道。
“怕？我廖当归八岁就上战场，救死扶伤，我死人都不怕，我怕什么！”廖当归硬着脖颈说。
“你怕我大姐成亲？”许月季似是肯定，又似是在问他。
廖当归不回答。
“你怕我大姐跟别人成亲。”许月季肯定地说，“可是，我大姐，你芙蓉姑姑终究是要成亲的。”
廖当归突然很不想控制自己，就让自己每天号脉的手把眼前这个叨叨叨叨、没完没了的小姑娘掐死。
“许月季，你——”
许月季踮着脚，在他肩上拍了拍，说：“小师侄还没有吃晚饭，赶紧回去说不定三宝叔还留了吃的，晚一点，只怕三宝叔以为你在这边吃了，拿去喂了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