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媳妇一听王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还得怪到自己头上，立马如临大敌，她可不愿意背这口大锅！
“二堂伯娘，这话我可不认！叶稳婆早就发了话了，王氏和她肚子里那个没福气的已经不好了，她们真的没了，只能说是她们的命，我还觉得倒霉呢……”
“你说什么？不好了？”
临近她们身边，正在忙活的人听了都忍不住停了手中的活儿，惊讶地问道：“王氏不好了？”
“嗯嗯，这可不是我们信口雌黄，是叶稳婆就是这么亲口说的。”有生媳妇和她大儿媳妇都连连点头，谁愿意跟那快要没了的人扯上关系？
“啪啪啪！”
有生媳妇脸上一连遭了三个响亮的耳光。
她的左脸很快就肿的像镇上卖的馒头那般大。
族长媳妇的巴掌声可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很多人。
众人见她一张脸，一边脸瘦瘪，一边脸却肿得厉害，实在是太滑稽，想笑，却因为族长媳妇在场而生生憋住了。
“二伯娘打她做什么事儿？”
“她不是说家里小媳妇儿发动了，不能来帮忙了吗？这是生了？”
“嗐，生什么！你是没听到，王氏都要没了！”
“啊？怎么可能？我婆母说王氏胎象看起来很好，十有八九是个儿子！”
“胎象好就能没个意外了？”
“不是，王氏都快没了，她不去找大夫，来找二奶奶去帮忙吗？”
“才不是呢，你家是来这里等开席的。”
“女人开什么席？等着拿剩饭剩菜的吧？”
“那她小媳妇儿……”
“她说有有福媳妇和她女儿在，就是那个回春堂廖老大夫的徒儿……”
“不是吧？平时里听她说话多护着她小儿媳妇啊？这会儿人都快没了，还跑这里来？”
“真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啊！”
“也不知道王氏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稳婆说大人小孩都不行了，你觉得月季那丫头是大罗神仙？”
“就是，月季跟廖老大夫才学了半年呢，听说拜师前三年都是伙计天天晒药、收药，她力气应当是变大了不少。”
“……”
族长媳妇把大儿媳妇许梁氏叫过来，让她带着许氏婆子和媳妇们赶紧把男人们回来要吃的饭菜整治好，免得男人们祭祖回来，热饭、热菜都吃不上。
她带着有生媳妇婆媳两个回了许有生家里。
她们走到许有生家门口，刘氏刚好从另一边小路走过来，她的肩上扛着一把锄头。
有生媳妇一看，恶人先告状：“刘氏，不是让你们帮我看着点王氏，我去祠堂那边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吗？你这是去干什么私活了？我小儿媳妇怎么样了？”
刘氏瞥她一眼，只唤族长媳妇儿一声：“二堂伯娘。”
族长媳妇微微颔首，问道：“你侄媳妇王氏怎么样了？”
“她——”刘氏看了一眼有生媳妇，摇了摇头。
“没了？”
刘氏摇头说：“王氏还在，只是，孩子没了……”
“什么？我孙子没了？你们怎么弄的？我把我儿媳妇和大孙子交给你们母女，如今你却跟我说我孙子没了？”
“哎呀，老天啊，我怎么就信你们啊，说什么回春堂廖老大夫唯一的徒儿啊，你们要是没那个能耐就别充什么大头啊，我的大孙子哟，就这样被你们嚯嚯没了哟……”
“我可不能让你们这样欺负人，我要告诉列祖列宗，你们不把我们的命当人命……”
“啪啪！”
有生媳妇的哀嚎随着两声耳光声，戛然而止。
族长媳妇没有理她，带头径直进了院子，见许丁香站在王氏与许家齐的卧房门口，快步走进去。
屋里，许月季坐在床头，王氏躺在床上。
王氏紧闭着双眼，一张脸白中带着些青紫，嘴唇也灰黑色。
“月季丫头，你嫂子怎么样？”
许月季摇摇头：“不幸中的万幸。”
族长媳妇点点头，示意她跟着出来，让刘氏留在屋里看着点王氏。
许月季跟着二堂奶奶来到屋外，把大概情况说了一下。
王氏昨晚半夜发动了，早上才去请稳婆，拖得时间太久，王氏体力跟不上，羊水流净了，胎儿还没能出来，最后在腹中已经窒息，生下来就是个死胎。
王氏得知自己千盼万盼的孩子没气了，不哭也不说话，一直如同木头一样。
刘氏帮她收拾干净，和许丁香把她抬到她卧房。
刘氏这才用破床单包了死婴，扛着锄头去了村子后山。
“她这是气滞血瘀之症，本就是凶险之症，没能及时送医就诊，许月季只能让小妹去镇上找师父开了药，虽然嫂子喝了药，总算把胎滑下来了，但是已经晚了。月季实在无能，只保住了大人。”
许月季说完，垂下了头。
二堂奶奶摸摸她的头，叹息道：“多亏你了，丫头。若不是你，只怕你嫂子也……哎！”
“那个，侄女，你嫂子她，她身子伤了吗？还能生——”
有生媳妇的“吗”字还没说出，脸上又挨了族长媳妇一巴掌。
有生媳妇低下头，恨恨地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在说话。
她男人许有生的亲爹与族长可是胞兄，许有生是族长的亲亲侄子，族长媳妇是她婆家亲伯娘。
虽说他们早就分了家，各过各的，但是亲伯娘教训侄媳妇，却也应当，更何况她也知道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得不应该。
只是她哪怕冒着挨打挨骂也要确定王氏身子坏了没有，她要知道她还能不能生。
十里八乡，但凡稳婆说了难产的妇人，即使侥幸没有死，但是有九个半都伤了身子，难再有孕。
若是王氏不能生了，岂不是害了她小儿子？
当初她大儿子娶了自己娘家大哥的女儿，亲侄女做儿媳妇，最是孝顺婆婆。
她想着让小儿子家齐也娶了二哥的女儿，只是二哥那个不懂规矩的死丫头竟然跟她舅舅家的表哥好上了。
最后不得已，家齐才娶了王氏。
当初她一看王氏的模样就觉得这是个狐狸精，会勾了她小儿子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