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了，能不能活到明年还说不定呢。今日能吃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等到明年呢？明日我都不乐意等！”
秦管家鄙视地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暗暗骂他“老吃货”。
徐管家对他的鄙视不屑一顾，仍然笑脸相待，乐呵呵地开了口：“老秦啊，你这个人就是爱操心。说了你也不相信，我那侄子可是无田无地的人家，即使留了再多的辣椒籽，家里没有一分一厘的田地，想种也种不下去啊。”
“听我老侄说，就他们家现在种辣椒的那块地，还是今年入夏才开出来的荒地，也幸好这朝廷规定开荒前三年不用交税的条文，他们家才有了这么一块地。”
“只是这种刚开荒的是生地，基本没有收成，你可别看那片辣椒长势不错，其实是下了大功夫的。若是让他多种几亩，只怕他的身板要脱掉几层皮。”
秦掌柜永远都是秦掌柜，在挣钱方面，脑瓜子永远要比一般人转得快。
“徐老哥的意思是，让我们大少爷把辣椒籽买下来，在自己庄子上种？那再好不过，我们秦家最不缺的就是庄子。”
“呵呵！”徐管家冷冷一笑，说道：“你是觉得我老徐会坑自家老侄，还是觉得许家都是我老侄那样的老实人？”
秦掌柜想起了许家其他人，许有福媳妇刘氏就不像他那样老实，特别是许家二姑娘许月季。
老徐从许家把神仙凉爽水和魔芋豆腐还有卤味的方子买回来时就曾经提起过，许家的这几个小吃食是许家年仅十岁的二姑娘实在饿得不行，才捣鼓出来的。
如此看来，这辣椒和辣椒酱也应该是许二姑娘的功劳。
也不知许有福是从何处得了大造化，一个如此老实本分、木讷寡言之人竟生出了如此伶俐聪慧之女，就连大女儿和小女儿也十分不似他。
想着想着，他看向徐管家，脸色有些古怪，闷声问道：“老徐，你该不是因为许家几个姑娘，尤其是二姑娘，才叫许有福一声老侄的吧？”
徐管家一听，好一会儿才懂了他话中的意思：“嘿嘿，秦老弟，你说什么呢？我能是那样的人吗？肯定不能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秦掌柜见他越说越多，越觉得自己就是说对了。
* * *
第二日，许有福带着媳妇和四个子女，赶着牛车，先去了镇衙门后院，然后再坐着徐府的马车，跟着徐夫人的马车一起到了西六巷的廖府。
廖府的大门早已接到管家廖伯的通知，一大早就敞开了，两个门丁候在大门口。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院门口停下，门丁一看，车夫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张老伯的张三父子，一个门丁一路小跑进去通传。
另一个门丁扬起笑脸，赶紧上前迎接。
打头下了马车的是家里老太爷的亲戚徐夫人和徐二小姐，还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哥儿。
门丁见小哥儿异常精致的小脸，忍不住心里嘀咕：这小哥儿可真漂亮，难怪能被老太爷破例收为徒儿。
后面一辆马车下来的都是没有见过的人，看起来似是一家子，爹娘双亲带着两个姑娘。
一家大小四个人虽然身上衣衫都是崭新的，但是面容难掩或多或少的拘谨。
很快，从廖府院里匆忙走来一位与徐管家年龄相当的老人。
老人头发花白，身材粗犷，竟不似普通人家下人，反倒像个练家子。
“徐夫人，许老爷，许夫人，还有几位小姐、少爷，老太爷大早让奴才侯着，请随奴才来……”
许有福、刘氏，还有许芙蓉和许丁香还是第一次被有人如此恭敬地称作“老爷”、“夫人”和“小姐”，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喊的就是自己。
徐夫人也不着急，给许家人介绍：“妹妹、许兄弟，这是廖府管家廖伯，是表姨夫一直带在身边的老人。”
许有福和刘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几个孩子，恭敬地称老人一声：“廖伯。”
廖伯满面笑容地打量了几个孩子一番，特地多看了站在徐夫人左手边的小姑娘几眼。
“这个是月季姑娘吧？”
许月季微微躬身行礼，不卑不亢回答：“是，廖伯。”
“果然是秀外慧中，与众不同。”
许月季只能回：“当不起廖伯夸赞。”
廖伯又问了许芙蓉、许丁香以及小禾苗，自然也都是各种夸赞。
徐若盼见他说了许久，忍不住撒娇：“”廖伯，你只顾着夸她们，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廖伯宠溺一笑，装作为难地说：“表小姐之前来的时候，老奴不是已经夸过许多次了吗？老奴已经把能记住的好词都夸完了，再没有了。”
“没有了，你就赶紧去茶楼里听戏，赶紧学，以后你们府上多了个小姑娘，你不得天天夸？”
廖伯一拍大腿，感激地说：“谢表小姐指点，老奴明日就去一趟，多学几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哈哈——”
廖伯领着他们进了廖府，从影壁旁穿过，就是前院。
廖府与衙门后院有些相似，是个二进的小院子。
前院是五间正房，正中间是会客的堂屋，正房左右各有三间厢房。
院子被青石板路分成几个方块，每个方块种着一些绿植。
许月季想看看这些绿植都是什么花，谁知竟然让她发现了一些常见的草药，有紫苏、仙鹤草、黄栀子、当归、生地、天南星等。
堂屋门口侯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
徐夫人和徐若盼屈身行礼。
“表哥。”
“表伯，当归表哥。”
徐若盼樱唇轻启，说出一句“当归表哥”后，自个儿都忍不住低头憋笑。
年轻男子廖当归，伸手在她头上敲一个响指：“叫表哥表哥！不要叫我当归表哥！”
徐夫人见怪不怪，完全忽略他的不满，忙着介绍：“表哥，这是许家……”
徐夫人手还朝向许有福和刘氏，自己纵横各种大大小小的宴会，此刻竟不知怎么介绍许有福和刘氏。